避罪所

被诊断出精神问题后,我被送进了精神病院。

我知道自己没病,可我不想离开这里。

因为在这里,可以不受道德与法律的约束.....

1

走进精神病院的第一天,我在走廊里听到了鬼哭狼嚎的叫声。

这里不像个医院,更像个闹市区。

人在病房里,外面时不时传来凌乱的跑步声。

伴随着护工的呼喊:「快抓住他!」

精神病院也不全都是疯疯癫癫的人,也有看起来完全正常的人。

我对面就住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,即使在精神病院里也打扮得很精致。

我们在走廊里相遇,她问我:「你是新来的?」

我没理她。

但她却非要上赶着凑过来。

「你才来,肯定不习惯吧?」

我很不客气地回了一句:「关你什么事!」

我讨厌她这种人。

对方像是完全看不懂脸色一样:「过几天你就知道这里无趣得很,连个解闷儿的东西都没有,你要是实在无聊了就来找我聊天呗,我叫许惠。」

2

「我叫吴晴。」

三天后,我坐在许惠的病房里,做自我介绍。

她有点得意,似乎在说,看,你还不是来找我了。

我也不是想来找她,只是精神病院里没有电视,没有网络,更没有手机,除了发呆,什么都做不了,正常人在这里都要被逼疯。

我只能来找许惠,因为除了她之外,这里实在找不到什么正常人。

她的病房简直不像个病房,有单独的衣柜,化妆台上各种各样的化妆品,墙边有按摩椅,地上铺着瑜伽垫。

像是来休闲度假的。

我随口问了一句:「精神病院还能置办这些东西?」

许惠很得意:「为什么不能?这些都是我老公给我送进来的,医院才不管呢。」

我有些奇怪:「你们家看起来经济条件很好,为什么不请人在家照顾你,要把你送到这里来呢?」

许惠涂指甲油的手一抖,油漆染到了皮肤上,她一边用纸巾擦掉,一边说:「那怎么行,我是来治疗的,治好了才能出院。」

我脱口而出:「可是你看起来不像是有病的样子。」

许惠猛地抬起头来,脸上闪过一丝紧张,「话可不要乱说,你看起来也不像是有病的样子,不也进来了?看着正常可不一定正常。」

我跟她可不一样,我是被迫进来的。

我老公要和我离婚,我不答应,我就托关系找人弄了一份精神鉴定报告,证明我有精神问题,这样他就没办法跟我离婚了。

但我没想到,就是这份精神鉴定报告,让他把我送进了精神病医院。

这就是男人!

许惠听我吐槽完以后同情地看着我,「找男人啊,眼睛还是要擦亮一些。」

我却从她的眼神里看出一种优越感,以及对落难者的怜悯,还有蔑视。

这屋子里的东西,她让我随便挑,她送我。

为了满足她的高高在上的慈悲之心,我选了她刚刚用过的那瓶红色指甲油。

2

我正准备离开,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女人突然推门走进来。

女人在屋内看了一圈,嘟囔了一句:「小雪不在这,去哪里了?」也没管屋里的两个人,她就转身,去了对面我的房间。

进去,出来。

我就这么站在走廊上,看她把这一层所有的病房都搜了一遍。

我正疑惑「小雪」是谁....

「小雪是她女儿,死了,接受不了,所以就疯了。」

我看向说话的许惠,她一脸云淡风轻的样子,讲的似乎只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。

确实,能来到这里人,都是受了比较大的刺激,才会精神失常的。

不一会儿,我看到那个女人从走廊另一头走了过来,手里抱着个什么东西。等她走近了,我才看清是用被单裹起来的一个玩偶。

她却抱着那个玩偶轻轻拍打着:「小雪睡吧,睡吧。」

那一瞬间,我心里像是被巨石压住了,差点喘不过气。

可当她从我面前经过的时候,一只手突然从她怀里抢走玩偶,狠狠丢在地上。「孩子,我的孩子!」

女人尖叫一声扑了过去。

许惠站在她面前,残忍说道:「你看清楚,这不是你的孩子,你的孩子早死了!」

「你胡说,小雪只是睡着了。」女人小心护着怀里的「孩子」,「她只是睡着了,你小声一点,嘘一一」

许惠面露狰狞,再次抓起那个「孩子」砸到墙上,「你看,孩子都会哭的,你的孩子会哭吗,她会吗?」

「啊!是你!是你杀了我的孩子!」

走廊里响起刺破耳膜的尖叫声,那女人扑上去一把掐住了许惠的脖子。

许惠这种养尊处优的阔太太,力气怎么能敌过一个发疯的人,她朝我伸出手,似乎想让我救她。

但我只是冷冷地看着她。

如果不是她故意去刺激这个女人,又怎么会落得现在的下场。

这难道不是咎由自取?

如果这个疯子把她掐死了,疯子完全不用负责,毕竟这里是精神病医院。

我也是个精神病人。

见死不救?

没有这种罪名!

我回到自己的病房,没有任何犹豫,无声地关上了房门。

/

几分钟后,外面一阵兵荒马乱。

医院的护工来了。

我戴上耳机,隔绝了外面的声音。

尘送人丁阳斤声以块头亚7

X旦7八旧,XRT芯价X心。

那又怎样?

我觉得她有病,心理疾病,很严重!

精神病院,果然没有一个正常人。

当天夜里,我睡得迷迷糊糊,恍然觉得床边有一道影子。

我睁开眼,看到白色的裙子,披散的长发,悬在半空中,十足一副女鬼的模样。

我立马按开床头的开关,看清那个人的脸。

是许惠,踩着一根凳子站在床边。

她一定是故意来吓我的。

我暗暗呼出一口气:「你干吗?」

许惠拨开头发站到地上,她嘴上涂着鲜艳的口红,张嘴的时候还是让人毛骨悚然。

她问:「你今天为什么不帮我?」

我嗤笑一声:「我为什么要帮你,我为什么不帮她?」

我跟她也才认识几天而已。

许惠说:「你不觉得她们疯疯癫癫的样子很恶心吗?」

「不觉得!」

我觉得这里的人都是一群可怜人,但或许不包括许惠。

「她只不过是失去了自己的孩子罢了,她都已经这样了,你为什么还要去刺激她?」

许惠一副贤者姿态:「人总要面对现实不是吗,我那是在帮她清醒。」谬论!

「如果换了是你失去了孩子,你也希望我这样帮你吗?」

许惠顿了一下,勾起嘴角:「我没有孩子,我也不会有孩子,我没有生育能力。」

许惠咯咯笑起来,「那些女人能生孩子又怎样,还不是保不住,有什么用呢?」

我抬眸看了她一眼:「她们至少曾经拥有过。」

「所以才恶心,我没有的东西,她们为什么会有!不公平!这不公平!」这个世界谈论公平,本就很可笑。

我下了逐客令:「我要睡觉了,你走吧。」

许惠收起脸上的表情,甩门离开。

我睁着眼,静静看着漆黑一片的窗户。

5

之后的几天,我和许惠互不理睬。

但我的门口经常被泼了一摊水,稍有不慎踩上去就会摔倒,门把手上被吐了口水,一抓就满手黏腻.

我知道是许惠干的,她在报复我那天没帮她。

面对这一切,我不动声色,直到......

许惠尖叫着冲进我的病房,我不意外地看到她的水杯里躺着一只死了的毛毛虫。

我们早过了找老师告状的年纪,医院也没有闲工夫来管一群神经病闹腾,当然是我们自己解决。

我毫不避讳地承认:「是我干的。」

许惠气得花容失色:「你有病吧。」

她似乎忘了是她先来招惹我的。

「有病的是你。」

许惠气得说不出话,又像是为了强行挽尊。

「吴晴,你搞清楚,这里只有我们两个是正常人,其他都是一群神经病!」所以呢?相煎何太急?

「正常人又怎么会到这里来?」我把她那天说过的话还给了她。

许惠看我当真是铁了心要跟她作对了,丢下一句狠话

「你给我等着!」

嗯,我等着!

6

那些神志不清明的病人,三餐起居有护工照顾。有行动能力的人,有选择权,可以自己安排。

我一般选择自己去食堂吃饭,让打菜的阿姨多给我打一勺我爱吃的菜。我拿着盘子刚坐下,一个人影就在我对面出现了。

是许惠。

她可真烦人。

我没理她,低头吃饭。

许惠挑剔地拨动着餐盘里的饭菜,状似不经意地问道:「今天警察来找你,什么事啊?」

我拿筷子的手顿住。

原来她这么多天没来招惹我是在暗中监视我。今天上午确实有警方来找过我,不过很快就走了。许惠若不是时时刻刻关注着我,又怎么会知道。

我不知道她心里是不是又在打什么主意。

我不咸不淡地瞥了她一眼:「和你有关系吗?」

「当然有关系啊,万一你是什么穷凶极恶的坏人,我好离你远一点。」

我抬起头来静静看着她,迎着她窥探的目光,缓缓勾唇:「他们问我,有没有杀一人一」

那一瞬间,许惠似乎是被我的表情吓到了,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。

随着我的一声轻笑,她才反应过来,恼羞成怒地将筷子砸在桌上。

我以为她会像之前那样愤然离去,结果她只是双臂环胸靠坐在椅子上,盯着我。许久,在我快要放筷的时候,她突然问:「你觉得这里的饭菜味道怎么样?」我随意应了一句:「还不错。」

许惠突然倾身过来,凑近我耳边:「总比牢饭好,对吧?」

我侧过头,与她的目光针锋相对。

许惠似乎又从我身上找到了她感兴趣的东西,再一次缠上了我。前脚我刚走到哪儿,后脚她就出现了。

连个清静都没有。

就连我在草坪上晒太阳,都看到窗边有个人影在盯着我。

叩叩——

许惠一打开门,我一把将她推了进去,看着旁边桌上放着的望远镜她的东西还真是多。

我质问她:「你为什么要监视我?」

许惠经历了一瞬间的惊慌之后,很快冷静了下来。

「谁监视你了,你想多了吧,你是不是自己做了坏事,做贼心虚才会疑神疑鬼啊!」

她话里明显是有话的

我很不屑:「我能做什么坏事,你倒很会贼喊抓贼。」

「那谁知道呢?」许惠一脸的不怀好意,「万一......你真的杀了人呢?」

我心跳漏掉了一拍。

反应有些大地斥了一句「胡说八道」。

许惠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:「你别忽悠我,你没犯什么事,警察为什么会找你?」

我心里生出警惕,但还是很淡然地回答:「就是几句问话,跟我没关系。」

许惠刻意压低了声音:「你是不是做了什么杀人放火的事情,想逃避责任,所以才躲到精神病院来的?」

「怎么可能!」我下意识偏头躲开了她的目光,随即又想到了什么,转头与她对视,「你怎么这么熟悉这套流程,莫非.....你自己就是这样的?」

许惠瞬间收起了脸上的笑意,面无表情地看着我。

她的反应告诉我,我可能戳中了要点。

许惠开始疏远我,或者说有意在躲我。

她越是躲,我就越感兴趣,我想知道她的秘密。

我开始反过来监视起许惠的一举一动。

许惠每天会在楼里活动,去其他病房看看,每当看到有人发疯发病的时候,她的脸上会露出可怕的笑容。

她甚至会故意刺激那些病人,就像上次刺激那个失去女儿的女人一样。别人的痛苦能带给她欢愉。

但她似乎至今还没有从我身上获取到快感。

「你今天又盯了我一天?」许惠反过来质问我。

我们彼此都已经心知肚明,没必要再隐藏。

「人都有好奇心嘛,刚好你身上有秘密,我当然很感兴趣,你不也对我很感兴趣吗,不然你之前老盯着我做什么?」

人的本质其实都一样。

许惠又来了兴致:「你想知道我的秘密?除非你先告诉我,你来这里之前做了什么事。」

「交换秘密?」

「嗯哼!」

于是,我主动把我的故事告诉了她

我老公出轨了。

为了跟那个女人在一起,他想跟我离婚。

一开始,为了孩子,我不同意离婚,我也不甘心给那对狗男女让位置。

但是男人恼羞成怒,开始拿我撒气,时不时地拳打脚踢,经常把孩子吓得尖叫连连。

最后我终于受不了,答应了离婚,但是孩子归我。

那个狗男人表面答应,等我们办好了离婚手续,他不知道从哪里伪造了一份精神鉴定报告,说我有精神病,又从我手上抢走了孩子的抚养权。

他怕我闹,就把我送到了精神病院来关着。

许惠饶有兴趣地听我说完,突然发问:「你们都已经离婚了,他还送你来精神病院?你没有其他家人了吗?」

我沉默了。

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,而是反问道:「你该告诉我你的故事了吧。」

许惠耸耸肩:「好吧。」

许惠是个富家千金,家里做生意的,小有资产。

但她嫁给了一个穷小子。

原因嘛,就是因为身体原因,生不了孩子。

结婚之前都摊了牌,男人说不介意,婚后,去孤儿院领养了一个孩子。

「结果你猜怎么着?」许惠冷笑一声,「那是他亲生的!」

许惠发现以后自然接受不了,让她老公要么把孩子送走,要么离婚。

男人既想要孩子,又舍不下许惠家的资产,于是,就说她精神出了点问题,把她送到精神病院来了。

我细细琢磨了一下她这个故事,「你父母呢,他们怎么会答应把你送到这里来?」

许惠苦笑了一下,摇摇头。

我确定这肯定不是故事的全部,但今天可以点到为止了。

10

我和许惠的关系发生了质的飞跃。

像是一夜之间变成了好姐妹,经常坐在一起观察其他病人。

她没有具体说她在这里待了多久了,但她对每一个病患似乎都很熟悉,她告诉我这些人身上发生过什么事,为什么会疯。

她还会像个人生导师一样,对别人的经历品评一番。这样的日子新鲜了一阵,很快我们都感觉到无趣了。

或许,我们一直都在等着一个没有听完的故事。

这一次依然由我开始。

前夫抢走了孩子的抚养权,还不让我去看孩子。

我只能偷偷地去。

那天我去的时候,孩子和奶奶在家。

前夫的母亲见了我就是一通辱骂,没结婚以前她就不喜欢我,嫌我家里条件不好,婚后也是对我百般挑剔为难,她儿子打我的时候她甚至会帮忙。

要不是想看看孩子,我也不愿意见她。

我只匆匆看了孩子一眼就被她赶出来了。

后来我才知道,她死了,就在我离开没多久,她在阳台上晾衣服时从阳台上摔下来摔死的。

警察找我,就是问那天的一些事情。

许惠津津有味地听完,问道:「她真的是不小心从楼上摔下去的?不会是你把她推下去的吧?」

我笑着看向她:「你说呢?」

许惠也笑,轮到她讲故事了。

她的丈夫被拆穿了孩子的秘密之后,跟她下跪认错,并且答应会把孩子送走。

但只是答应了,迟迟没有行动

许惠想离婚,但父母劝她算了,因为她没有生育能力,如果再离婚,指不定找个什么样的。

在多方压力下,她也就妥协了,孩子也照常养着。

直到一个周末,她带着孩子去学游泳,一个不注意,孩子划到了深水区,溺水了。

捞上来后抢救无效死亡,男人怪她没有看好孩子,她也因为心理压力太大产生了

一些过放们丁为,以放达到这生术」。

听着许惠跟我强调她老公已经想通了,不怪她了,我问了一句:「所以,那个孩子真的是意外溺水,不是你故意为之?」

许惠拨动着她精致的甲片,「你觉得呢?」

11

有些东西彼此心照不宣,各自心里都有了数。

像一座天平在摇摇晃晃中保持住了平衡。

而打破平衡的,是那个把玩偶当自己孩子的女人。

她跳楼了!

尸体从楼底下被人抬走,我和许惠一起站在窗边看着。

我转头看向许惠:「如你所愿,她清醒了,你觉不觉得,是你害死了她?」

许惠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说,有些生气。

「跟我有什么关系,是她自己没用,疯了有什么用,自杀有什么用,我要是她,就去找那个害死她孩子的人报仇。」

「怎么报?」

许惠很轻松地说了一句:「当然是以命抵命!」

我点点头:「换了我,我也会,但是一一」

许惠问怎么了。

我将目光落在她脸上:「许惠,你有没有觉得,你可能真的有病?」

许惠脸上出现了惊愕的神情。

「你在这里住了那么久是不是一直很憋屈,你压抑着你内心的痛苦无法发泄,所以就只能通过挖掘别人的痛苦来获得短暂的慰藉。看到别人如此悲痛的人生,对比之下,你才会觉得自己没有那么惨。」

我半是怀疑半是肯定地问:「是吗?许惠。」

许惠脸色陡然一变:「你乱说什么,我有什么好痛苦的,我比这里所有人都活得好,我为什么要痛苦?」

我再次笑了。

「你每天穿漂亮的衣服,化精致的妆,可是这些能给谁看呢?这里是精神病医院,有医生,有病人,但是没有人会去关注你。在这里,你也只是一个病、人。你跟其他所有人,没有任何区别!」

「你给我闭嘴!」

许惠大约被我戳到了痛处,直接冲上来要打我,我也不会傻得让她打。女人打架,除了撕衣服就是扯头发。

许惠薅着我的头发,情绪已然失控:「我跟你们都不一样,我很快就可以出去了。」

我也拽着她的头不甘示弱:「很快是多快,我来了这么久都没有看过有人来看你,该不是没人管你了吧。」

「你胡说,我老公很快就会来看我,他会想办法让我出去的。」

想办法?

「未必。这不会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吧,你确定他真的会来?万一他不要你了怎么办?你连孩子都生不了,他要你做什么!」

许惠抓着我的头发奋力一扯:「他会来,一定会来。你才没人要的,你老公都跟你离婚了,你这种女人有人要才怪,你就准备在这精神病院待一辈子吧!」

我们俩一边打一边相互戳着痛处,一直到院长带着人来将我们分开。

他们对许惠态度很好,又是细心询问,又是检查伤口,而我就直接被丢在一边不予理会。

许惠咧着破皮的嘴角看着我,仿佛在说:看,我就是跟你不一样。

我一点也不生气,甚至感觉血液在颅顶沸腾,很兴奋。

原来在别人的伤口上撒盐是这种感觉。

12

女人之间的友谊就是如此脆弱,可以在瞬间崩塌。

许惠因为破了相,好几天都没有出来,而我却在医院里堂而皇之到处溜达。

这天我刚走回病房,就看到许惠坐在我的床上,她脸上的伤已经好了,一脸意气风发的模样。

她不耐烦地问:「你去哪儿了?」

我一把将她拽起来,将床单抹平,「谁准你进来的?」

「我想进来就进来,还要你允许?」她指了指桌上几个精致的盒子,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,「这是给你的。你今天不在真是太可惜了,我老公今天来看我了,给我带了很多东西,我吃不完,分你一些。」

还是那种趾高气扬的样子,一副施舍者的姿态。

我知道她老公今天来了,我也看到了,就是料到她会在我面前炫耀,我才故意躲

开的。

眼不见为净。

我把东西扔回她手上,故意说道:「我不要!你说你老公来看你了,我怎么知道是不是你编的,我又没有亲眼看到。」

许惠气急,一把将我拉到她的病房,堂而皇之地炫耀。

「看,这些东西都是我老公今天给我带来的,我骗你有意义吗。」

地上确实放着一大堆东西,吃的用的都有,都不是便宜货。

我凉凉地瞥了两眼,又向她泼了一盆凉水。

「他就算给你送钻石,也改变不了你被关在精神病院的事实。」

「那也比你这个没人要的女人强,承认吧,你就是嫉妒。你一来这里就对我敌意那么大,不会就是看我长得比你好看,所以心里不平衡吧!你老公为什么会出轨?还不是你自己没本事,管不住老公,像你这种黄脸婆,你老公不出轨才怪。你活该!」

我们俩再次扭打在一起,地上又掉了大把的头发。直到我们两人都没了力气才放开彼此。

我大口喘着粗气,感觉有什么东西终于发泄出来了。「许惠,我给你一个忠告,男人都靠不住。」

13

许惠开始不停地跟我讲她老公的事情,那个男人对她怎么好、怎么言听计从。

她似乎是想给我洗脑

我实在听得烦了,才回她:「那是因为你们家有钱。」

许惠毫不在意:「那又怎样,我就是投了个好胎,我有这个资本。」

「万一哪一天你没有这个资本了呢?」

许惠顿住:「你什么意思?」

我低声笑:「你跟我说,你父母把生意交给他打理了,公司现在是他在管。没钱的男人都不安分,何况是有了钱。你现在还有什么可以拿捏他的吗?比你长得漂亮的一大堆,你年纪也不小了。你在这精神病院里吃苦受罪,他还不知道在外面怎么快活。你说他会接你回去,为什么一拖再拖?之前都能弄出个孩子,之后更不好说。许惠,醒醒吧!你还把希望寄托在一个男人身上?」

「不可能!」许惠根本听不进去,「他不可能这么对我。」「那你敢不敢亲自去看一看?」

许惠不吭声了。

我们有计划地偷了两套护工的衣服,戴上口罩,堂而皇之地从大门走了出去。

许惠有公司的门禁,以至于有人闯进去的时候,坐在沙发上调情的那对男女根本反应不及。

男人惊慌失措:「许惠,你怎么在这里?」

然后,漂亮的女秘书捂着脸跑了出来,办公室的门关上了。

我靠在走廊的墙上,拿耳机塞住耳朵。

14

「贺川,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,吃我的用我的,我爸妈把公司都交给你了,你

居然敢这么对我!

「许惠,你听我说,不是你看到的那样,那是我的秘书,刚刚她不小心把水洒在我身上了,帮我擦两下而已。」

男人的借口总是如此拙劣。

许惠发了疯一样尖叫着:「你当我是傻子!你这么做对得起我吗?你把我骗进精神病院,自己在外面勾三搭四,你不要忘了你当初怎么答应我的!你说我很快就可以出来!你别忘了,当初办法是你想的,是你说的把那个孩子丢进泳池淹死你想让我一个人承担,门都没有!」

「许惠!你冷静一点!我当时答应了你把孩子送走,是你不依不饶,你不能容忍孩子存在,不把孩子弄死你就要跟我离婚,为了跟你在一起,我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杀了,你还要我怎么样?你又生不了孩子,你难道要让我们贺家绝后吗?」

「难道不应该吗,你想要享受荣华富贵,就得绝后.....」

我取下耳机,看向在茶水间倒水的女秘书。

「可以借一下手机吗?」

我走过去问她:

我手指颤抖地按下数字:1一1一0

半个小时后,警方将许惠和贺川从办公室带出来,他们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,直到贺川看到了我。

「吴倩,你怎么在这?」

「好久不见。」我将视线转到旁边的许惠身上,伸手从她的衣领下方取出一个黑色纽扣,顺便帮她理了理领子。

「许惠,半年前,我们在法庭上见过,你怎么就忘了我呢?」

许惠露出惊恐的神色脸上利那间血色尽失,

15

我和贺川奉子成婚,婚后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。孩子生下来后,婆婆嫌弃是个女儿,诸多埋怨。

我只能让我妈来帮我带孩子,因为我还得去上班挣奶粉钱,还得养贺川。

当妈的哪能看得了女儿受苦,自然要数落女婿。贺川这个人发起脾气谁都不认,对着长辈一样动手。

我跟我妈商量了,让她把孩子带回老家去。

票都定好了,那天我下班回去,看到楼下拉着警戒线,地上好大一摊血。邻居同情地看着我:「你妈也太不小心了。」

她从阳台上摔下来,没抢救过来。

我问贺川,他说他在玩游戏,什么也不知道,还说我妈活该。

心灰意冷,我选择离婚,但我没抢到孩子的抚养权。

我以为我妈的死已经是让我最痛苦的事,直到警察通知我,女儿意外溺水而亡。

我不相信这是真的,不相信是单纯的意外。

用尽了各种方法,我终于拿到了一段游泳馆里的监控视频,看到是许惠把我女儿推下水的。

我请了律师打官司,证据确凿,但是对方却拿出一张精神鉴定报告,说许惠精神有问题。

我很清楚,这不过是躲避刑法的手段而已,可是我无能为力。

我一直关注着许惠和贺川的一切动向,终于我有了一个计划,我进了精神病院......

16

有人跪在我面前请求谅解,还说要给我一大笔钱。

我要钱做什么?

许惠不是说过吗,如果换了是她,一定会去找凶手报仇一以命相抵。

我也是啊

当法院判处许惠和贺川死刑的时候,我知道一切都结束了。

一百多个无法安眠的夜晚,终于等来了晨曦。

我回精神病院收拾行李,从抽屉里拿出许惠送我的那瓶指甲油涂在手上。

对着阳光一照。

火红,热烈,很漂亮..

(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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