记忆混乱

昨晚我把结婚八年的老婆杀死了,可一觉醒来她还在,若无其事。

昨晚我把结婚八年的老公杀死了,可他现在就坐在我新买的沙发上看着我,眼眶滚动,手指尖轻颤。

这是他紧张时下意识会做的小动作。

1

我下班打开门后,就看见本不该坐在那儿的男人,好像凭空出现一样。

隐约地记得,他的头应该待在冰箱的最上层,肢体被分解后应该待在各个垃圾桶里。

可我为什么会有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?

我低头看着脚尖,发麻的手把黑皮包挂在门口掉了漆的木架子上,换了一双穿了三年的拖鞋。

踢踏着鞋在地板上发出「哒哒」的声音,我看到我脚指甲应该剪剪了。

打开老旧的冰箱门,我有些恍惚了。

晃动脑袋挥去那不切实际的想法,目不斜视地拿出发蔫儿了的蔬菜。

开始煮饭。

从进门到饭菜做好,不到一个小时,这都是平时做惯了的。

我们没有一句交流,吃完饭我就去洗澡。

三伏天里没开空调的室内闷热无比。

我冲了三遍凉才舒服地从里面走出来,我的老公卫冕还坐在沙发上看新闻。

时不时地翻动手机屏幕接发一两条消息。

我平日里工作已经够枯燥乏味了,如今更是听不得这新闻声,径直回了房。这里是我们租的房子,隔音很差。又摊上了没有素质的邻居。

隔壁住着一对青春洋溢的小情侣,二十来岁,很有朝气。

他们经常半夜办事,搞得我神经衰弱了很多。

我曾推搡着卫冕去交涉,他拒绝了我很多次。

直到那天我生病,去小诊所花了不少钱。

他才终于在那个初夏的傍晚磨磨蹭蹭地敲开了隔壁的门。

我知道那个叫夏露的女孩很有青春的气息,我自己也时常看得入神。

可我没想到我老实巴交的老公最后交涉到了夏露的床上,那是一个很好看的床,粉色的心形席梦思。

我一不小心抓到了奸。

不知道什么感觉,恶心?悲愤?

都有。

但此刻我居然在想,我睡的床是在二手市场淘来的,才花了不到三百块钱。这张床应该很贵。

床上的卫冕发际线已经后移,完全就是个普通的中年男人。

此时他脸色很难看,却依旧抱着夏露不撒手。

我们结婚了八年,没有爱情也没有了激情,三十五岁的我,还在起早贪黑地存钱买房子。

而我的老公,找到了他的春天。

不光在一个月内花掉了我们的大半积蓄,还成功地让小三儿怀了孕。凭什么?

「卫哥,怎么办?」

夏露在我老公怀里撒娇,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恶劣行为。我有些失语,应该说我从来都不怎么爱说话。

「穿好衣服,回家吧。」

说完我就转身出了这气味难闻的屋子,走路时只看到自己的脚指甲,上面有新涂的红色指甲油,像鲜血一样,亮眼的那种红。

走出门才发觉这扇玻璃窗破了个洞,我忽然想起什么,拿出卡顿的手机朝着里面拍了张照。

第一张,乱码了。

第二张,还算看得清。

照片上一男一女还在搂搂抱抱,画面十分温馨。

我来不及多想,灶台上还有我炖的鱼,是我买的新鲜黑鱼。

卫冕喜欢吃鱼,今天是我们结婚八年的纪念日,我早上起床时还在想我们也算是度过了七年之痒。

我下了早班,匆匆地去菜市场拿一早就定好的鱼,顺路在小饰品店里化了个十块

钱的妆,外加赠送了免费的指甲油。

鱼已经被炖烂了,此刻散发着鲜美的香味。我把锅端起来,左边的锅把手破了一块,现在有点儿烫手。

我端着锅出了门,倒在了楼下的垃圾桶里。

这里苍蝇乱飞、味道难闻,窜进鼻孔里呛得我流出了生理泪水。

回到屋里时,卫冕已经坐在沙发上等着开饭了。

我也坐了过去,抱着手臂看着他。

他拿着筷子的手微微地发颤,然后把筷子放下。

「亚男,我们只是情难自禁。夏露她怀了我的孩子,你也知道,我妈她一直都想抱孙子。」

说出来后好似轻松了许多,越说越觉得自己理直。

「你生不了孩子,以后我会让孩子叫你妈妈的,至于夏露,她说过不会影响我们的婚姻。」

我默了默,又开始盯着自己的红色脚指甲。

发现鞋底似乎黏着一块黑色泡泡糖,想必是上楼时没注意踩到了。

真苦恼啊,不好清理。

「亚男,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?」

他语气明显地加重了,我抬起头看着他,随意地说出:「按你说的吧。」

经过了我的首肯,他和夏露越发明目张胆,我拍了很多照片,直到内存卡显示余量不足。

2

那天,我趁着下班走进了装修很好的手机店里。

「姐想要什么款式的手机,我给您介绍介绍。」

店员小姐穿着小西服包臀裙,身材完美地展示,面带得体的微笑。

我下意识地梗起脖子,在店内的镜面玻璃上我看到自己滑稽得像个笑话。

今天是周三,店内人零零散散,我感觉其中有人在嘲笑我。

我说:「最贵的。」

店员脸上笑开了花,拿出一款国产手机开始介绍。

我什么也没听见,只知道这手机5999。

相当于我两个月的工资。

我本身就没有什么才能,在公司做打杂的职员,十年如一日。

「拿这个吧。」

她明显地变了脸色,我挑中的是一款一千多的手机,打包好立马走出了店门。这条街西边的老式电线杆上有很多小广告,我走过去然后在上面仔细地寻找。

找到了一个开锁师傅的电话号码,添加了微信,秒通过了。

把内存里的照片发出去,然后回到了家。

戛露应该受到惩罚!

她男朋友是个撬锁混社会的,我相信。

她一定会被打死。卫冕不在家,隔壁也没有什么动静。我摆弄着手机,想起以前买过的手机吊坠,开始翻找起来。

抽屉里樟脑丸的味道确实刺鼻,里面还有些黑颗粒。终于,我在一个很久不用的箱子里找到了机器猫吊坠。

另外还找到了一份意外保险书

被保人:刘亚男受益人:卫冕时间,三年前。

我感到自己出了冷汗,这份文件我从来没有见过,三年的时间已经让这份保险金翻了很多倍。

足够买下一套房子。

我震惊过后,把吊坠重新放了回去,关上抽屉然后检查缝隙是否跟之前一样。半夜三点,有人在死死地掐我的脖子。

我猛然睁眼,是卫冕,他要杀我了。

他终于忍不住了!

我余光瞥见夏露就站在旁边,见我有了意识就开始大喊大叫。

「卫哥,快点儿啊!她醒了。」

我惊悚无比,他们两个人都要杀我,我几乎逃不脱死亡的命运。

我开始奋力地挣扎,脸上也憋得通红,气息渐渐地浓重,在室内此起彼伏。只能用手在床头柜上胡乱摸索,终于在我快不能呼吸时,摸到了那个烟灰缸。

我瞬间拿起,重重地砸在卫冕的后脑勺上。

砸烂了他的头骨,喷出了鲜血。

我被松开了,逐渐恢复了呼吸。

随后,眼前一阵恍惚

卫冕大叫:「刘亚男,你神经病吧!」

我在他的惊叫中回过神来,怔怔地盯着手里的透明烟灰缸,玻璃体上沾满了鲜血。

我的脖子,没有不舒服的感觉

而屋内,也并没有第三个人的存在。

难道我的精神衰弱,加重了?

卫冕看我的眼神很好的诠释了什么叫作厌烦和恶心,我呆呆地说不出话来。

甚至开始怀疑,那份保单是否也是我的幻觉。

我目光空洞地起身,拿起烟灰缸去厨房清洗,洗了三遍才洗干净。回过神来时,才想起卫冕的头还没有包扎。

我又开始翻找药箱,莫名地,又看到了那份保单。

烟灰缸被我放在脚边,我看着这份文件出了神。

「亚男,你在干什么呢??」

身后传来男人疑惑的声音,我朝他看去。

他脸上刚睡醒的迷蒙感,把我打入了冰冷的湖水里。

狭小的杂物间此刻灯光暗沉发黄,照在人脸上像是打了马赛克。

可我清楚地看到,他的头上。

没有伤.

现在,我已经听不到自己的呼吸声了。

3

他缓缓地向我走来,不小心踢到了地上的烟灰缸。

我惊醒过来,嗫喏着不敢说话。

「半夜又洗烟灰缸?你是不是又犯病了,我明天带你去看医生。」

卫冕把我拉起来,抱着我。在我耳边低声地叹气:「别怕,你的病会好的。」

我再次陷入了怀疑,我们的感情有这么好吗?

那份保单我还没来得及翻开,里面的内容真的就是我白天看到的那样吗?

一股麻意从我头顶散开,不过瞬间,我全身都发麻了。

我可能,真的有病。

他搂着我的肩膀回了卧室,我走路时脚底发麻,脑中也浑浊不堪。

愣愣地坐在床沿上,透过窗玻璃我看到外面的月亮。是.....红色的。

我惊恐地收回了眼神,心中的不安和焦虑在这时达到了顶峰。

一阵宰宰的声音过后,我看着眼前递过来的白色药丸和一杯水,一时间没反应过来。

「是不是又忘了吃药,快吃了好睡觉。」

卫冕神色无奈,语气里都是包容。

可我不记得,我还需要吃药。

我眼神扫过,那药瓶很大,没有标签,已经空了半瓶

他见我没动,再次轻声地哄我:「吃了就能睡好觉了。」我头很疼,颤着手还是接了过来。

第二天清晨,我醒来时已经是中午了,我大脑中还有些不知所措。隐约地想起,今天是周四。

完了,要迟到了。

我慌忙起身,把东西收拾好装在黑皮包里,就赶紧去门口换鞋子。

「亚男,你去哪儿啊?」

我下意识地回他:「我去上班啊。」

空气似乎都静止了,安静的室内我穿鞋的动作也停止了。

因为,他又叹气了。

一声低叹好似写尽了悲伤和无奈。

我不大自在地转身,然后咽了口水。

「我是不是...不需要上班?」

心脏在「怦怦」乱跳,几乎要跑出我的胸膛。

如果连上班都是假的。

那,还有什么是真的?

我是个精神病?

那他为什么不把我送到精神病院里?

卫冕向我走来,午后的光线很足。足到我清楚地看见他英俊的脸庞、茂密的头发。

我不敢再看,只觉得眼眶在发烫,嘴角还在疯狂地抽动。

「你又忘了?你已经辞职三年了。没关系,我们现在就去看医生。」

他温柔地抚摸我的头顶。

我一声不吭,下意识地把黑皮包里的东西全倒在沙发上。

手机、烟灰缸、各种杂碎的零件。

我陷入了沉默。

当一个人意识到自己有精神疾病时,是变好的开始?还是已经病入了膏肓?

走出家门,我看到长长的走廊地面很干净。

卫冕把车开过来,为我打开车门时我都还沉浸在呆滞中。我们好像,没有那么穷。

医院是家私人的,我在脑子里觉得很熟悉,应该是经常来。

坐在办公椅上的男人,发际线后移,长相普通,与我记忆里的人逐渐重合。我指尖已经开始酸麻。

一切的一切,好像都变得不同了。

走出医院时,卫冕公司突然有事情,只能托朋友把我送回家。

「乖,在这儿等着,他一会儿就来了。」

「是我认识的吗?」

他微微一愣:「是.....你的朋友。」

我便不说话了,我现在好像很容易相信他,短短时间内我就在心底觉得他是个很爱我的老公。

这并不是一个好现象

至少那份保单,就足够让我保持一丝理智。

一辆轿车停在我眼前,年轻的男人从驾驶位走下来。

「快上车,我跟夏露正好要去吃饭,一起。」

年轻男人笑得阳光,副驾驶的女人摇下车窗也,对我甜甜地微笑。

我不自觉地大拇指已经掐住手心,疼痛使我回过神来。

坐上后排,夏露就开始与我说话。

「亚男,你好久没找我玩了,最近忙什么呢?」

我不知道该说什么,只能选择默不作声。

毕竟她跟我记忆里的人差别太大,如今我看她一眼都觉得想呕吐。

手机响了一声,亮起的屏幕上是我和卫冕的合照。

原来我也有笑得很开心的时候,点开消息,是卫冕发来的。

「亚男,不好意思。忘了提醒你了,你并不想让你的朋友知道你的病情。」然后又弹出一个「爱你」的表情包。

我回了个「知道了」。

然后开始翻手机相册,果然,除了我和他的亲密照,什么都没有。

从聊天记录中得知,这个手机是结婚纪念日卫冕送给我的。

可这一切,我没有一点印象。

我回到家的时候,天色已经黑透了。

不自觉地趴在窗边抬头去看月亮,此刻月光洁白无瑕、清丽动人。我立马转身去往杂物间,颤抖着手拉开抽屉,呼吸逐渐急促起来。

空气变得十分安静。

看着那份表面发黄的保单,我好像想起了什么。

我记得,我明明是在拿着保单质问卫冕的时候发了疯,然后把他杀死了。

由于我太激动,一直疯疯癫癫的。

他不小心磕到头晕过去后,我便拿着烟灰缸在他脑袋上一直砸。

保单上也被溅了一滴血。

而现在,这份保单右上角,一滴暗红色的血迹就在上面。

后来。

我把他分了尸,头放在冰箱里,身体砍断分散扔到各个垃圾桶里。

我还一直洗烟灰缸,洗了很多遍才洗干净。

我想到这里,头痛得快要裂开。

无数个虚虚假假、真真切切的画面在我脑海中爆炸开来,碎成了玻璃碴。刺得我无法再思考,生生地受着这痛苦。

耳边好似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,我猛然回头,呼吸已经停滞。

下一瞬,「哐当」一声闷响,似是硬物击打骨头传来的声音。

我有些茫然,有粘稠的液体从我额上往下流。我才意识到自己被打中了头部。他没有停手,我感觉脑浆已经被打碎了,鲜血也糊了满面。

透过微弱的眼睛缝我看见,我英俊的丈夫此刻面容扭曲、神色诡异。

一下一下地把我的头砸得稀巴烂。

这一幕,好似在从前的某一刻发生过。

我眼眶里浸满了黏稠的红色液体,死死地瞪着他。

全身已经无法动弹,麻硬得像个尸体,没有一丝反抗之力。

「还不死,你怎么还不死!」

他在说什么?

不知过了多久,我眼前一阵模糊。

就好像是一部老电影,现在被按了暂停键。

目光所及皆变成了黑白色调。

我茫然失神地看向地上被砸得稀巴烂的女人,又转移视线盯着不知所措的男人的后背。

喉中已然失声。

我想起了一切。

这里该怎么说呢?可以称之为剧情抑或者是副本。

我和卫冕就像是这部剧里的演员,循规蹈矩地表演着这里的一切。

在剧中发生的所有事情虽然在现实世界都可以挽回,但却也是真实地发生过的。

这里是一个未来科技的实验,一个真实度达到百分之九十的空间。

原本的剧情很显然就是丈夫为了骗取保险金,为本就神经衰弱的妻子买了意外险。

他们两人结婚八年,所有的情意已经被消磨殆尽。

本就都是闷葫芦的性格。

往往不在沉默中爆发,就会在沉默中死去。

所以男人爆发了,女人死了。

三年前,男人就已经在计划着谋杀了,计划时间五年。

只是后来,他遇见了年轻貌美的女孩夏露。

给他的生活添上了一抹色彩,让他着迷不已。

爱上夏露,似乎是理所应当的事情。

所以计划被提前了。

女人是死过一次的。

她死后,我来了。

我在记忆迷蒙期,发觉我老公出轨并且要杀我。

我浑身冰冷,去找他质问。

我们那天闹得很凶,好在我知道隔壁此时并没有人在。所以就他在毫无防备的时候,我以发病为由把他反杀了。

自是下了很多工夫,好在我成功了。

那晚下班回到家,我精神突然一阵恍惚。

过后,就看见男人坐在沙发上,神色紧张地看着我。

我胸膛里的东西跳个不停,指尖立刻发麻。

然后,才对自己这些下意识的反应有些莫名。

我有一种,他不应该坐在这儿的错觉,他不是死了吗?

可眼前是活生生的、无法忽视的人。

随后被我归结为幻觉

所以,到了最后,我死了也输了。

我和卫冕生活在未来世界2060年。

这场实验,是由高级研究所研究出来的仿生舱。

我们的目的就是为了试验仿生舱的成熟度。

一旦住进去,所有的剧本故事内容都将由系统改写。

我们将对所在世界的真实性深信不疑。

但人类的大脑皮层深处,会把自己曾做过的最记忆犹新的事情埋藏起来。

所以我会觉得,男人不该是个活人。

而卫冕接收了一丝原本剧情中男人杀死老婆的记忆。

因此,我们看见彼此都会有种莫名的感觉,那是深处的一丝记忆在作祟。我还记得,这里并不是第一个剧本。

我在上一个剧本率先获胜然后来到这里。

男人死后,卫冕来了,他坐在沙发上延续了男人的生活习惯和情绪。

而我所知的一切都被研究所推翻重来。

我猜测,在这个剧本里应该是需要活到最后才算胜利,并且结束剧情回到现实

所以在卫冕把我杀死后,他赢得了本场的胜利。

我们彼此也都恢复了记忆。

我在营养舱里醒来,浑身黏稠,手脚冰凉。

卫冕就在坐我对面,情况也差不离。

他痛苦地捂住额头。

我们甚至已经不敢将视线汇在一处。

即使我们明明很相爱,参加实验也只不过是为了获取巨额奖金拿来结婚。可我们谁都想不到,剧情会这么恐怖。

现在,似乎都变得无法挽回了。

我只觉得自己的头部还是一摊血肉模糊的烂肉,面容上仍旧是那么的扭曲而可怖。

就我几乎要陷入疯癫的状态时,一位研究员上前给了我们一针。

我快要爆炸的头才好似慢慢地清明了起来。

恍惚感渐渐地消退,记忆也在逐渐地模糊。

研究员说:「一周时间,你们就会把所有的事情忘记,恭喜你们得到本场最佳表现组。」

我嗓音嘶哑:「谢谢。」

手续很复杂,我一间一间地穿梭在满是银色的房间里,闪光灯给我拍了一张又一张的照片。

闪得我眼睛几乎睁不开,昏沉迷茫中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恐怖地击打肉体的时刻。

我难受得几乎要晕过去,强撑着自己检查完身体状况,好在并无大碍。

卫冕就沉默地跟在我身后。

我们在剧情里的相貌没有改变。他那胀脸现在还是会让我害怕到发抖,半边脸都泛着麻意

我意识到,我和他已经没有办法再同处一室。

忙完后,我们走出研究所。

外面的太阳灼热,照射在皮肤上痒痒烫烫的。

这一刻,阳光好似拥有了打散所有的雾霾、让人重获新生的能力。

经历过恐怖死亡的人,面对「凶手」是种什么样的感觉?

我只想说,大概是汗毛竖立着久久不能发软,眼角不停地发颤抽动而且频率越来越高、

我深吸一口气,吐出浊气。

把眼神瞥向了另一处:「卫冕,我们暂时还是分居吧。」

他攥紧了拳头,薄唇微动,发出一声低叹。

「好,我会等你。」

「我很抱歉,也很愧疚。剧情里发生的事情我知道那很恐怖。可我并没有记忆,还是期盼你能走出来。」

我终于抬起眸,深深地看了他一眼,他现在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朝我低头致歉。

我抿着唇一言不发,收回视线后,还是选择了离开。至少在记忆消逝之前,我都不会想再见到他。

我的生活好似渐渐地回归正轨。

除了,卫冕总是在用他的办法来补偿我。

他就像剧情里的英俊男人一样体贴、温柔,其实我们已经在一起五年了。在那之前,我们彼此都一度视对方为精神伴侣。

一周后,我忘记了所有。

甚至连现实中的事情都有些记不大清了。

炎炎夏日里,我正在屋里切西瓜,门铃声突然响起。

我土计土打耳  乏若阳光的一时土再己脑为宋然平私尖安计一陆方

意。

我不理解为什么会这样,但是反应过来后我立马开心地迎接他们进来。

「闺女,我跟你爸来看看你,听小冕说你们发生了点儿矛盾?」

我妈拉着我的手坐在沙发上不停地劝我。

「你们俩都要结婚的人了,多大点儿矛盾就分居了,你让别人怎么想。

「小冕那孩子我看了五年了,我会不知道他是什么人?那是个好男人,你们还是好好的吧,这样我跟你爸才放心。」

我爸抽了一根又一根的烟,神色疲惫地掐灭烟头。

眼神不悦地盯着我,沧桑的脸上写满了:你怎么这么不懂事?

他的烟嗓响起:「发生了什么我不管,婚期不会延迟,就这样。」

我颇有些无奈,但仔细地想想,我和卫冕好像也并没有什么矛盾。

还是僵硬地点点头同意了。

我渐渐地对卫冕敞开了心扉,他是个很温柔的男人,我们很快地再次陷入热恋。

一个月后,我们开始用巨额奖金挑选合适的婚房。

一切好似都回归了正轨。

可,真的是这样吗?

我发现并不是

我的记忆它可能在欺骗我。

我大脑总是会发出一阵阵的恍惚,感觉我身边人都很怪异。

我的妈妈叫夏露,她很喜欢唠叨。

我的爸爸叫刘宇,是个非正式的开锁工。

他们很爱我,但我大脑告诉我:他们不该是这样的人。

这种想法让我很不舒服。

我开始严重失眠,一度要靠安眠药才能入睡。我的记忆混淆不清,噩梦连连。

好在,他们很关心我。

只是有些太关心了,半夜三点仍然要打开我的房门,站在我的床边诡异地盯着我。

那天,我坐在沙发上悠闲地吃西瓜,不经意地问我妈:「我没有朋友吗?」

她眼角瞥向一边似乎在搜寻什么,随后支支吾吾地说:「没有。」然而第二天她又告诉我:「你朋友来看你了。」

我的朋友?

我很确定。我对眼前的人并没有一丝记忆,但她是那种很善谈的人。

完全就是我喜欢的类型。

我们还是聊得很开心

待她走后,我没忍住心里的疑惑问我妈。

对此,她的解释是:「你之前跟她闹了点儿别扭,差点儿就绝交了...」我点点头便没再追问

可我不止一次地看到我爸妈和卫冕背着我偷偷地说话,声音很低,我几乎听不清。

我并没有上前打扰,直觉告诉我不应该那么做。

我默默地站在窗台吹风,不经意间抬头望向夜空中的月亮,很白,白得有些假了。

我突然就在心底萌生起一个大胆的想法。

然后为之付出了行动。

我焦急地翻找起曾经参加过实验的海报。

找到了。

上面的宣传语让我沉默了:「你所在的世界是真实的吗?」我大脑变得一片空白。

只觉得无形中有双大手在操控着我。

而我的未婚夫和父母,他们也一直在瞒着我一些事情。

他们是一伙的。

而这里也并不是真实世界,也许只是一个副本。

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。

接踵而来的是前所未有的惶恐和不安。

我低头沉吟良久,最终选择对此保持怀疑的态度。我开始整日整日地睡不着觉,大把大把地掉头发。越是怀疑,脑中越总是会浮现出一些恐怖的画面。

像电影卡片一样一帧一帧地连接。

看得我眼花缭乱。

那种压抑的感觉,就如同海水灌满了我的喉鼻,无法呼吸。

我浑身冒着冷汗,从床上猛地坐起来,一些乱七八糟的画面都在前赴后继地往上涌。

让我一时间脑海炸裂。

眼角余光扫过床头柜上的烟灰缸。

惊得我打了个冷战。

缓过神来后,我抚着额头缓解疼痛感。

在心里颓废地问自己:这是第几次做噩梦了?

记不大清了。

房间里一片漆黑,像是会吞噬人的魔鬼,不由得让你放缓了呼吸声。

在缓慢的呼吸声中,我听到了。

来自门把手拧动的声音。

在安静的环境下显得格外诡异。

现在已经凌晨三点,会是卫冕吗?

寤寤率宰的声音过后。

「门.....打不开。」

声音低沉、沉稳,就是他。

他要干什么?

「怎么会打不开?换一个钥匙试试。」

我的心脏已经如雷般跳动,是我妈的声音。

「她换锁了?她已经有察觉了。」

还有.....我爸。

我已经快要崩溃了,头重脚轻的感觉被无限地放大,大脑空洞洞的。不知道是该庆幸自己早有防备,还是该悲哀他们都要害我。

门外已经安静了下来,没有说话声,没有脚步声。

我几乎能感觉到有人在透着细小的门眼在往里窥探。

那种诡异的感觉,让我的额角止不住地战栗,额头上的冷汗已经顺着脸颊滴落在我的手背上。

我被落在手背上的汗珠打得浑身一激灵。

门外终于传来渐渐地走远的脚步声,我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才发现。

脚步声不对,还有一个人没走,我该怎么办?

我不可能躲在屋里一辈子,想要结束这一切,我就必须去死吗?

没有人会想死,我当然也不想。

我一遍遍地告诉自己。

冷静......要冷静。

我不敢用力呼吸,生怕门外的人发现我并没有睡熟。

或许。

我可以先杀了他们。

升起想法的那一刹那,突然头部就传来一阵刺痛,疼得我昏了过去。

耳边似乎传来幽魂的「沙沙」声。

是谁?他们进来了吗?

我在次日清晨醒来,还有点儿懵。

昨晚好像又做了个光怪陆离的梦,可我记不清内容了。

起床时看到上面空荡荡的床头柜,愣怔了一瞬。

那里好像少了点儿东西。

是我记错了吗?

最近失眠,一直没有睡好觉,可能是有点儿精神恍惚了吧。

我摇摇头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,穿上拖鞋起身来到窗边,拉开窗帘。阳光打在我脸上,有些灼热。

大早上就这么热了,今天还是不要出门了。

我打着呵欠走出房门,洗脸时看见镜子中的自己。

黑眼圈浓重,眼窝下陷,脸颊瘦削。

叹了口气还是给自己上了层淡妆,走出去后就看见卫冕在厨房做早餐。

帅气的背影温和十足,勒着围裙的样子很像个家庭妇男。

我哑然失笑,走上前从背后环抱住他,把额头放在他肩胛骨处轻轻地摩挲。他浑身一僵,瞬间转过身来,手里还高高地提着明晃晃的菜刀。

刀面在他英俊的脸庞上闪出一道阴森的冷光。

他眼神晦涩难懂,死死地盯着我,像是要透过皮相看出我里面的本质来。

我有些不明所以,也有点儿害怕。

「怎么了?」嗓音已经不自觉地变得沙哑。

我皱着眉不自在地咽了咽口水。

他盯着我的脸良久,才缓缓地勾起唇角笑了起来:「吓唬你的,好玩吗?」我长呼出一口气,捶了他一下。

「不好玩。」

「卫冕,以后我们结婚了,我要天天给你做饭。」

他笑得开心:「好啊。」

晚上我便一头扎进了厨房,变着花样地做菜。

我把菜端上桌子,我爸妈脸色都不大好看。

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,他们似乎都不约而同地看了一眼卫冕。

而后者动了筷子,他们才开始动起来。

我有些不大舒服,我爸妈好像对女婿比对我还好。

婚期将至,我们每日都很繁忙。琐事很多,所幸婚纱照早前已经拍好。诸多事宜也差不多都安排妥当,我便整日地在家里研究食谱。

我爸妈从一开始不看好到现在赞不绝口。

我觉得很有成就感,只是不知道为什么,他们的身体越来越差。

我也是

直到那天傍晚,猩红的月亮像一只大眼睛在窥视我们。

我们开始呼吸困难,行动不便。

卫冕红着眼冲上来一把掐住我的脖子:「你做了什么!」

我艰难地扯动嘴角回他:「没什么,大家一起死不好吗?」

他向下抿着唇角,五指愈发用力。

我在想,也许我跟他并不是什么情侣。或许我们是仇人,不然他怎么可能会这么对我?

他猛地松开我,我踉跄着倒在地上。

耳边响起他略带着无奈和嘲讽的声音:「你要杀了我和你的父母?我们还以为你的病已经好了。」

「我们小心翼翼、如履薄冰地照看着你,实证明即使用了研究所的高级药剂你的病也还是好不了。

「你就是个疯子!」

我被他的话打得惊慌失措,都到现在这个地步了他还想骗我!

我怎么可能会错,我的直觉从来就没有错过!

什么有病,根本就是假的!

对。都是假的。

我渐渐地平稳住自己浓重的呼吸声。

也不再去看他,转而把目光投向夏露。

此时的她就像是个怪物,张着血盆大口想要冲过来撕咬我,可她只能艰难地在地

上爬。

看吧,我没错。

我嘴角咧起一-丝笑意。

-切都结束了。

这次结束后,应该就是真实的世界了吧。

我再也不想参加什么实验了!

昏暗的室内,地面.上匍匐着四个人形怪物。有红光照进来, 我渐渐地失去了意识。

9

2060年。

办公室里,同事正在向领导阐述本项研究的成功。

我坐在下首,看着大屏幕上播放着我曾经自参与过的画面,内心无波澜。

真正的实验已经结束了。

我是本实验的研究员,并亲自参与其中。

而卫冕,我还并不清楚他是哪位同事制造出来的数据,等有空了再去问问吧。

在现代科技中研究出来的针剂效果自然是+分显著的。

距离我从营养舱里醒来已经一月 有余,记忆还在,只是属于那段记忆的情绪都已

经消失了。

我其实一直都醉心于研究所, 没有男朋友。

我还是个孤儿也并没有父母。

在这个真实的世界里,我终珂以安心地睡个好觉了。

10

只是此时,在另-个地方。

「卫老师,这个专门定制的真人NPC已经成功地制成,可以把「刘亚男」投放

在博士的真人游戏里了。」

卫冕修长的手指推了推眼镜框,对着同伴轻轻地点头。

随后走出了办公室。

属于「刘亚男」的那一份数据文档被盖上完成章。

标签:精神异常敏感,可做卡点BOSS。

随后被送往不知名的地方。

而这,又是我毫不知情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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