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一辈的恩怨

我连忙假装虚弱地开口道:「爸,多亏了大伯,不然我……可能刚才就出不来了。」

我妈听到我的声音立马跑过来:「儿子你怎么样了?伤到哪儿了啊,我看看。」

「没伤到哪儿,休养休养就好了,这位就是我女朋友了,我跟你说过的。」我指着旁边只露出两个眼睛的老二。

我妈先是一愣,然后道:「哎哟~孩子伤得这么重,头这是怎么了?」

我很认真地说:「妈,我后背皮肤被烫伤,得植皮。用的二姐头皮,」然后矫情道,「呜呜啊……老鼻子疼了都,她的头皮和头发全没了。」

我妈看着老二,皱着眉头一副心疼到无以言表的样子,叹了一口气:「孩子你受苦了,怎么会出这种事,好端端的怎么会失火?」

听到这,估计我爸妈还不知道这件事的原因。

突然我看到我爸握紧拳头,跟我大伯像下一秒就要开战似的。

「爸?你和大伯怎么了?有什么过节吗?真要有事你们还不如摊开来好好谈谈。」我有些严肃道。

屋里的其他人,也同时看向我爸和大伯。

虽然我知道我爸和大伯之间有点小摩擦,但还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啊。

大伯笑着说:「能有啥摩擦,我跟你爸兄弟两个的,都是小事。」

大伯话刚说完几个护士进来:「家属回避一下,我们要给病人换药了。」

「你们两个床怎么并在一起了?这是不行的哈,你们赶紧分开。」其中一个年纪较大护士说道,看其胸牌是护士长。

大伯表情冷漠:「你们换完药再把床给并上,这两个人,一个是我侄子,一个可能是我以后的侄媳妇。」

护士长有些无奈道:「好的。」

然后我和老二就被短暂地分开,纷纷拉上帘子,护士们准备给我们换药。

我刚聊天的时候感觉还算好。这换药,要我翻个身子。可我一使劲整个后背就像被撕裂了一样,痛不欲生。

「噢~~~」

哀嚎声一下响彻整个病房。

我爸直接掀开我这边的帘子:「怎么了?」

我痛苦地对护士道:「我一个人翻不了。」

护士淡定道:「那你们几个来给他翻一个身,我们得上药。」

说完,我爸也没有再和大伯对峙,短暂放下我不知道的恩怨。

老大、大伯、我爸,三个男的,慢慢地给我抬起来,翻身。虽然也很痛,不过还能忍住。

解开我腰间和背上缠着的绷带。露出刀伤,我妈瞬间大喊:「哎哟我滴个妈嘞,这怎么还有刀伤啊?」

刀伤很靠外,穿透过去的。说是皮外伤也不为过,不伤及肾脏。

我急忙谎称:「妈,这是当时失火,我摔地上不小心插了根铁片,好在离我肚子远,在腰边上,没事了。」

我妈闻言并未多说什么转身掀开帘子去了老二的病床。倒是我爸抿着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。

老二的伤口很可怕,即使擦了放置内层皮肤和纱布粘黏的药膏,但是换药的时候,还是会避免不了地撕开一小部分。疼得老二咬着牙眼泪直流。

我妈看到后也是捂着嘴道:「孩子,真是让你受苦了,以后有需要的地方尽管和阿姨开口。」

老二这会纱布已经取下,泪眼婆娑道:「没事的阿姨,医生说会好起来的,好得很快。」

我听到老二声音感觉有点不对,关心道 :「二姐你怎么样?」

还不待老二开口,我妈过来哭着骂道:「你以后可要对人家好点,你看看那头上被整的,看着就心疼。」

我爸妈都是很要强,不矫情的人,我妈能流泪我就知道老二伤口很严重了。一时间焦急万分。

护士长有些发怒:「你们不要打扰我们换药行不行?帮完忙就出去。」

至于老大和老四一直在外面等着,一言不发。

听到护士长的怒斥,我父母和大伯这才离开病床边。我妈在门口眼中含泪跟我爸描述着老二的伤有多可怕,多严重。

我和老二几乎同时换好药,护士们拉开病床隔离帘,又把病床合并。病床下面有移动轮,移动并不困难。我第一时间看向老二。

两眼对视,心疼欲裂。一时间嘴笨我也不知道说些什么。

不过这次老二包扎的纱布露出嘴巴了,之前那么严实,估计是第一次包扎需要全面点。

护士们忙完出门的时候,其中一个年轻的小护士好奇道:「这不是重症监护室吗?怎么还能有家属在里面。而且那可不就是刀伤吗,为什么他说……」

「不要乱说,里面有个人是医院董事会的,副院长特地叮嘱我这个病房的病人不能出现差错。」

…………

老大看着我们没事了,开口道:「老三,我和老四就先去休息了。」

「嗯嗯好,你们路上慢点。」

大伯也早没了踪迹。只剩下我父母。

然后我妈照顾老二,我爸照顾我。这边有躺椅,我妈睡在上面,我爸就趴在我床边休息。老二虽头不能动,但手可以,还打字叫我妈去她床上休息。

那给我妈感动得不行,最终我妈说怕自己睡着了,碰着老二,这才没去。

第二天的时候老二的伤口已经结痂,可以轻微地活动。

期间有个给我做手术的医生来过一次,嘱咐我吃清淡点,说老二一两周就可以恢复,只是头发长出来会很慢。而我就比较麻烦,得休整一个月以上才行。

我还问了老二要不要给叔叔阿姨回个信,毕竟这种事肯定瞒不住。

我妈也在一边指着我附和道:「是啊孩子,你得和你爸妈说清楚,而且你是为了救这臭小子。我们家绝对会承担一切责任的。」

我爸也是笑道:「是啊,现在恋爱自由,抛开你们这层关系。就单单你愿意救他,我们就应当好好感谢你们。」

老二有些为难道:「可是我……」

我知道她担心什么。老二母亲之前得了鼻咽癌,虽然已经治愈出院了,但现在应该在家养伤。她应该是怕她爸承受不了。刚治好妈妈,这自己又受伤……

老二就是这么一个人,总是替别人着想,不考虑自己。

我沉思一会,开口道:「二姐,你还是给你爸发个信息说一声吧。」

老二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。

看了一眼病房,只有我们四人。我一脸八卦地问着我爸:「爸~你和大伯是不是有什么过节啊?怎么感觉你们好像有仇似的,而且你也之前就不太愿意跟我大伯沟通。」

我妈先是叹了一口气,我爸吞吞吐吐道:「大人的事情,你小孩子就不要插进来。」

「那就是有过节喽?连我都不说,还是不是你亲生的了?」

我爸急了:「你先回答我,是不是你给你堂哥捐骨髓了?」

看着老爸突然发火我先是一愣,恍惚道:「爸,咋了?现在捐骨髓其实对我伤害也不是很大的,以前还是从脊髓里抽,现在直接从血液里分离。叫啥外周血什么的,抽那个就行。」

「跟你说也没事。」我爸突然叹着气释然道。然后接着说:「你堂哥得白血病其实在你初中的时候就已经检查出来,那时候他才刚大学毕业,你大伯事业也蒸蒸日上。」

说到这我爸还有点不爽,我打断问道:「那你也不至于跟大伯动火啊。」

我爸有些激动:「你爸我是个热处理工程师,是干机械这块的。你知道你大伯刚起家是做什么的吗?就是做齿轮加工这行,他拉着我投资,我辞掉大众的工作,那时候在大众上班很牛的,我还是选择跟你大伯一起做。」

我乐呵道:「好事啊。我听你提过,你说你之前有个发家的机遇,却没了,就这个吧?」

我爸无奈道:「对,我这边的产品做得很好,几乎没出现什么意外。公司也有了名气,但你大伯想扩建厂子,拉更多的投资人。因为我也投资了不少,有原始股,我的想法和你大伯的经营理念不同就产生了分歧。他就像个赌徒,我更求稳……」

病房很安静,静静听我爸吐槽着。

原来就是大伯拉了很多投资人,厂子经营得很好,大伯也挣了上千万,就又成立了一家公司干半导体行业。我爸觉得他们没有认识那么多这块的人才,公司缺少骨干,很难做起来。

所以我爸反对,但大伯依旧坚持,再后来大伯就设法把我爸踢出局了。

怎么说呢,看起来大伯确实不够义气,但往往这也是没办法的,只能说观念不同实在没招。

我爸出局后,只懂技术,客户人脉资源那一块全是大伯在把控,所以我爸再想自己创业就很困难。就拿着公司分的小几百万在我们当地市区买了个房子,装修好,又买了一辆别克代步车。剩下的钱存银行,自己又找了老本行工作干着。

但也因为这事,大伯和我爸闹得不愉快。尤其是在大伯越做越大后,直到现在大伯的产业涉及各行各业。之前我回老家过年,只知道大伯很有钱,也从没想过大伯的身价居然可以用别人的私人飞机,还能联系到两地的直升机。

我妈在一边开导道:「都这么多年了,就不能放下成见,兄弟俩好好的吗?」

我爸沉默了没讲话。

我还以为是个什么事,我觉得他俩就是差了一个契机,两人说开就好。

我淡淡地开口道:「说句实话老爸,你也不能怪大伯,这种事说不清楚的。你觉得大伯不仗义把你踢出局,可在大伯的视角里你耽搁了他的前进。可能大伯看到的比你更多,就像那个啥,有句话说,你永远挣不到你认知范围外的钱。」

我爸说:「这我知道,我只是想等稳定点再做大,当时公司账上的现金流都没有多少的。算了,都过去了,我也懒得想了。」

我爸拍了一下头:「都讲岔了,你堂哥那会刚检测出白血病,好在是最轻的淋巴白血病,吃药就行,也不会太危险,只是后来突然恶化,就一直吃药控制。你大伯也一直在找骨髓源。因为你是近亲,所以你大伯就想让你试试,看看匹配不匹配,但你是我儿子,我肯定是自私的,我在网上搜抽骨髓会有很多后遗症,所以就没同意。主要也是在赌气他当时都没怎么和我商量就把我踢出局的事……」

说了半天我也大概是知道怎么个事了。老一辈的恩怨我并不打算插手,他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,只要别搞出大问题来就都行的。

我现在满脑子都是在想快点好起来,然后找到托尼,还有哲彪那一伙人。必须得让他们付出代价,从小到大我自认为是心性坚韧、成熟的那一类人。

哪怕当初吃烧烤遇到那群地痞流氓,我都没有像现在这么生气。那群混混坐坐牢我也就解气了。

但哲彪不同,我不管他后面是什么势力,我都得要他死!尤其是托尼,看着打扮得人模狗样的,没想到这么恶心人。

刘纪龙说得对,他爸是开公司的可以拿钱砸死我,以后我也得想办法成立我自己的势力,靠自己一个人终究是形单影只,双拳难敌四手。

事后我开口道:「爸,你们去买点烤山芋回来,我想吃了。还有妈,你去买点卫生巾。」

我爸妈并没多问,都是愕然地对视一眼,旋即想到什么,异口同声地答应下来。老二听完头微微低下,自然是害羞了。老二的生理期我都记得,再一个我也确实想支开我爸妈,和老二单独说说悄悄话。

我爸开口道:「让你妈去买,我留下来照顾你俩。」

「不用,我们俩在这可以的,有事我也可以自己按这个警铃喊医生来啊。」我小声道。我现在身体没啥大碍,但是依旧乏力,不是很精神。

我爸妈又是互相对视,然后默契地起身出门。

他们一走我就慢慢地挪动手,牵着老二心疼道:「宝子,这次辛苦你了。真的对不起,没保护好你。」

老二摇着手指声息细腻道:「怎么会呢,该道歉的是我,不是我,你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。我已经跟我爸说了,他还想给我打电话的,我说我耳朵有纱布,接不了。我可不想开免提,给叔叔阿姨听到多尴尬。」

哈哈,不愧是我家二姐,是真腼腆。

哦对了,老二现在有时候会喊我三哥,或者哥哥。因为我喜欢她这么喊,我自己是独生子,很希望有个妹妹或者姐姐的。所以我俩各喊各的,我喊她姐,她喊我哥。但大多数的时候她还是喊我老三。

我点了点头,算是回应着老二。然后她虚弱道:「你在想什么?」

我也毫不避讳:「我在想怎么弄死托尼这个狗崽子,他让你受这么大伤害,我不会让警方那么便宜他的,坐牢赔款已经解不了我心中的恨。」

老二担心道:「你别这样,交给警方,我们后面就平淡地好好生活。这件事我也很生气,很难过。但看他们的样子势力太大,我们惹不起。而且在你来别墅找我之前,我还隐隐约约听到他们在说雪茄不好抽,过些天再从他什么哥那里买点……好像是毒品。」

我心中一惊,哦豁?还贩毒?这你可让我逮到把柄了。不过老二说得对,以我现在的能力去招惹他们无异于鸡蛋碰石头。

我安慰道:「二姐你放心,我不会随便招惹他们的。」

老二转而温柔道:「你腰上的伤口还疼吗?当时我抱着你,你那流了好多血,我一度以为你要死了,真的吓死我,而且来这医院的时候,那个医生还说你身体的器官都可能衰竭。」说着说着老二眼中起雾,就要哭了一样。

我好想再摸摸二姐的头,看着她精致的双眼皮,还有这一头的伤,这口恶气想不出都难啊。

「我没事,你看我现在不好好的吗?」我笑道。

老二也是浅浅一笑:「没想到你还挺抗揍,这都能恢复过来,看来以后在家我也可以拿你当沙包练练了。」

哈哈哈,玩笑间我捂着腰子喊着疼疼疼,不能笑。

还没一会,大伯的秘书,王姐给我发了一条信息:「那群人已经被警方抓住了,这边的警方应该会去找你做个笔录,被老板拦下,老板知道你不想让你父母知道实情,不过你之后还是得来趟警察局。」

我给她回复:「暂时就先这样,麻烦王姐跟我大伯说,把他们全部送进监狱。」

王姐:「那是自然,我们公司的法务部已经出发,赶过去了。您安心养伤,后续有消息我会通知你。」

发完消息,我把这事和老二也说了。只是我在纳闷,听哲彪那么大的口气,怎么这么快就被抓了?是大伯派的人太牛掰,还是哲彪在吓唬我?

也没想那么多,既然这群人进了监狱,那就以后有机会再报仇好了。我还要去探监,问候一下托尼的全家,不然真的太便宜他们了,不解气啊。

我爸妈出门还没回来,王姐又给我发了一条消息:「警方通过那边的监控找到了他们。又附上一张照片,是罪犯们被逮捕的合集。」

我点开照片一看……

瞳孔微缩,果然!果然哲彪和托尼都不在里面,被抓到的只是几个马仔,看样子也是出来顶罪的。

王姐刚发完消息大伯也给我发了一条消息:「你说的那个哲彪我这边查不到,警方在调查的时候,那段时间哲彪在还在美国,可能他有多个身份。」

看完这条消息,我浑身发麻。倒不是因为哲彪身份怎样。是因为我现在最大的依仗就是大伯,但大伯都查不到的人,我又能怎么办?

我强装淡定地对着老二说:「你看,这几个人被抓了。只是托尼和那个头头还没找到。」

我把手机伸过去,老二看一眼就有些激动道:「中间这个人,就是这个人说老大和别人在打架,你去帮忙的,然后就把我带走了。」

我安慰了几句就没说话了。这事有些难办,怎么一个个的势力都比我厉害?

老实说我刚进学校还很膨胀。觉得自己颜值还算 OK,家庭环境不富裕,但也不是很穷,外加我学了这么多年拳,还想着自己就算不是无敌,也能和一票人掰掰腕子。包括当初的谭学长,还有刘纪龙,我压根就没放眼里。可现在……

随后老二跟我说,他爸妈也会过来,大概下午就能到。

之后我爸妈回来后,医生来查房,护士给我换了药,以及大伯中午也来看过一次,只是大伯和我爸的关系依旧有点严峻。临走时大伯看着我说:「刚好下午我来这边开会,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下午来给你带。」

我爸嘴硬地打断道:「我自己儿子想吃什么,我不能买?」

大伯这才尴尬地走了。只是我不知道的是,大伯下午来这一趟,也彻底暴露了我借给老二爸爸二十万的事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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