骨髓移植

时光飞逝,我一觉睡到中午,本来大伯喊我去酒店吃饭的,昨天看着堂哥那个样子,也就跟大伯说以后不用订这么贵的酒店了。中午也就随便找个借口没去。

下午又来到昨天那个熟悉又陌生可怕的小房间,满脑子寻思着寄了,今天骨头打洞抽骨髓跑不掉了。

结果还是那三个医生,推着车,车上装着我没见过的仪器,我还在想这不会就是呼吸机吧,给我打麻醉要呼吸的?

太可怕了啊......

20

紧接着医生从车里抽两根很细的管子,给我两个胳膊一边扎一个,就跟抽血一样。只是……好像从左边抽出来又输回了右胳膊。

我忍不住开口问:「您好医生,不是抽骨髓吗?这是啥意思?」

一个年轻的医生一脸懵:「这不是在抽了嘛。」

我当时就:「?」

我接着说:「不是从脊椎打洞抽吗?」

然后那个穿着白大褂的老者很慈善,笑着:「哈哈,小伙子现在医术高了,不用那个法子了。现在骨髓移植用血细胞分离机就好了,把造血干细胞分离出来,再把其他的物质输回去啊。」

我惊异道:「还能这样?」

老者接着说:「你之前注射粒细胞集落刺激因子,他们没告诉你吗?」

我长舒一口气:「没啊,我还以为要在背上打洞抽骨髓,还给我吓不轻。」

老者:「你俩在这看着,我去急诊科看看,那边给我打电话了。」

说完他就走了。

我还在懵逼状态,这就跟打点滴一样的,我就是在抽骨髓啦?

我还是不放心:「请问刚说的注射粒细胞啥啥的干吗用的?」

其中一名医生说:「就是让你的干细胞集中到外周血中,再抽出来用分离机就可以了。」

我心想:「我擦,这么简单?白担心那么久了。」

心态放松了,感觉没啥事一样,过了好久医生才给我身上的管子拔下来,止血后我就出来了。

完全像个没事人。

大伯看着我:「大侄还好吧。」

我微怒开口:「抽骨髓原来这么抽的,我还以为要手术给我背穿个洞呢,大伯你怎么不早说啊?」

大伯看着我好像生气了:「啊?王秘没跟你讲吗?」

王姐也在边上有点委屈地说:「啊怪我,我没提醒。我以为您侄儿知道的。」

两个医生也从里面出来,看着我这样:「现在大多都是这样的,没事,已经都做完了,下面得带你去住院部了,还需要观察你几天。请家属跟上。」

说完我就被带到一个无菌舱里了。

没错,是无菌舱,跟我堂哥的一样。我还不知道咋回事,就被带去消毒换病号服了。

无菌舱的立方体把整个床罩住,左边是桌子。

医生说:「你抽完骨髓,还不确定会不会有其他反应,得观察一周。」

啥玩楞?观察一周?还有 5 天,周五可就得辩论赛了,我可是答应过老二的,这咋办?

我赶忙说:「我没事啊,这不好好的吗?」

大伯也在一边劝我:「既然你来了我就得确保你的安全啊,大侄你在里面好好待两天,我给你安排好伙食,学校那边假条前天你还没来我就帮你请了。」

无奈,只好这样了。

弄好一切,就进去无菌舱待着了。刚进去我还是很有新鲜感的,觉得挺好玩的。

当我在找手机的时候,一个护士:「你在找什么?」

我:「手机啊,刚还在脱掉的衣服里呢?怎么我衣服也没了?」

护士:「无菌舱不给带手机的。」

那我惊了啊,不给我带手机在里面待七天不给我闷死了?

护士接着说:「你在这层西边属于捐献者隔离区,东边才是白血病患者的无菌区。那边整个病房都是无菌的,你看到的无菌舱只是他们睡的地方,其实他们是可以出来活动的,你是因为时间不会太久就没必要了。」

最离谱的是等我来到隔离区,就我一个人。

后来好说歹说,可能在大伯的钞能力下,我的手机被装在无菌袋里送进来了。

进去后的第一件事,就是跟老二吐槽我的遭遇,那描述的一个惨啊。说得我差点就没活过来似的。

老二:「那你现在怎么样?哪里疼?」

我:「背疼,疼死了。比你那个巴掌疼十几倍。」

老二:「这么疼啊,那怎么办才能缓解。」

我:「emm……要是还像上次骑车那样,你怼我背上就不疼了。」

老二:「嗯?为什么这样就不疼了。」

我:「因为……两坨肉还挺软,所以不疼了。」

老二:「……」

接着就是被老二一顿温柔的问候,脏话都给她急得整出来了。

老二:「我看你还是不够疼,脑子不好,死外面去吧,再也不想管你了。没事别给我发信息了。」

我:「哎呦开个玩笑,别生气别生气,拉过钩的(狗头表情)。」

老二就没理我了。

我又拍了无菌舱的环境给她看。

老二还是没理我。

过了一会大伯在门外透过窗户看着我,给了我一个休息的手势。

他旁边的医生对他说:「你侄儿身体真好,没有出现血管细输不回去血的情况,正常来说一般人这个时候已经躺着没力气了。」

大伯看完我就走了。

我依旧在跟老二聊着天:「哎呀你放心,我肯定能在辩论赛之前回去。有辩题的消息就发给我啊。」

老二终于回我了:「不急,你先养伤,周三才出来,我会发给你的。你来不了也没事,没你我连院级冠军都拿不到,更别说校级比赛了。」

我:「没事,医生说休息个四五天就好了,正好我周五能赶回去。」

发完这句话我突然感觉到一阵眩晕,有些困意涌上来。

我回着:「我困了就先休息会哈。醒了喊你。」

老二:「嗯嗯,你多注意休息。」

不知怎的,放下手机我倒头就睡。

晚上醒来在无菌舱左边有个架在上面的小桌子,用来吃饭的。看了一下手机,我居然从下午 4 点睡到晚上 12 点,看了一眼旁边的面包我就拿着吃了。

不一会有护士送了一点清淡的菜饭,我大快朵颐,干完饭还是困,接着休息。

可还没睡着,嗷的一下刚吃的饭全吐了,好在刚吃完的饭盒盘子没收回去,不然就寄了,搞得到处都是,我自己都有被恶心到。

浑身发软乏力,没有力气。

难道这就是抽完造血干细胞的后遗症吗?难受的感觉一下上头了,就跟有后劲似的,突然怀念我的骨髓了。大伯这波不亏,刚医生还跟我说没事的,这么快就有这样的反应了。不是说我这种情况概率小吗?

床头边有叫医生的按钮,我艰难地抬起胳膊按下。

随后很快,值班医生就来到我无菌舱柜的边上。我跟他说明情况。

医生温和道:「你这虽然发生得少,但是正常的。正常情况捐献不会这样,你这次抽取的量比较多。修养一周就会缓解了。」

我无力地点了点头表示明白。

随后我无力地靠在病床床头上。

这别人捐骨髓的我不知道,我这感觉真是要了半条老命。也不知道给我抽掉多少,就跟喝红酒似的,还有后劲,太顶了。

靠了一会背开始疼了,酸酸疼疼的感觉,甚至我的腰子也有点疼了。这种感觉就像我长时间坐久了,脊椎会疼一样,只是这种疼遍布了整个背。

疼了一整宿。一个人坐着也没玩手机,主要是懒得玩,完全没有玩手机的欲望,背还时不时地疼一阵子。你要说有多疼吧,也没有多疼,就是头低久了脊椎痛的感觉,可是他持久啊。

我双手抱膝,在想着快点回学校和老大他们出去玩,然后我想到了怎么和老二表白,在脑中模拟着表白的场景。包括我还知道老二是个害羞的人,表白人也不能太多,不然就算她不喜欢我也不好意思拒绝。

还想到了我父母,等这次出去找个时间回去看看他们,就说我兼职编程,给别人写了个几个小系统,挣了点外快,给他们买点礼物。

拿起手机,翻着相册,看着我和爸妈之前去西湖旅游的合影,看到和老大刚认识的时候在操场散步时拍到的漂亮妹妹,回忆起老大当时说要找一个辣妹当对象的各种虎狼之词,结果转头没多久就和老四这个二次元可爱的小萝莉走到一起了。还有第一次寝室聚会的四人合影,老二站在我前面面带微笑的精致脸颊让我阵阵心动,荡起不一样的春意。

好奇怪,明明身体没大碍,但这感觉就像要死了一样。也许这就是抑郁?浑身乏力,在空间幽闭的地方总是会想得多。

想着想着打开微信,即使已经很晚,老二肯定睡了,还是没忍住地给她发了一个信息。

我干脆直接地:「在吗?想你了。」

看着微信弹出来的星星特效,我也跟着笑了,这算表白了吗?幻想着在哪儿和她表白。

突然回过神,虎躯一震,赶紧撤回。还好没超过可撤回时间。

然后发了个龇牙的表情:「我这在边都想你们仨了,上午的编程理论课没有我会不会听不懂?随时问我。嘎嘎嘎~」

还好圆回来了,发完我就找了两部电影看,一直到早上 8 点多。大伯来了,无菌舱里有和外面通信的小电话,大伯拿起来:「大侄啊,感觉怎么样?今天想吃什么,大伯去给你整。」

我身体依旧乏力,开玩笑说:「大伯啊,下次再有这种活你可别来找我了,侄儿真受不住啊。昨晚背疼一宿,吃的饭都吐了,刚还是护士来收拾的。」

大伯露出心疼的表情,看着我发白的嘴唇:「好好,这次辛苦大侄了,等你恢复了我送你回学校,你好好上学,毕业了就到大伯这来,大伯不会亏待你。」

我看着这般模样的大伯也知道,大伯也没办法,谁让是他自己儿子白血病呢。

我开口道:「来都来了,大伯我要吃上次那家的脆皮牛排,还有你去帮我问问医生我这个怎么缓解,emm……还有大伯帮我整个充电宝,我手机也没电了,不知道能不能让护士送进来,杀菌不方便送不进来就算了。」

大伯:「好好好,孩子我这就去。充电宝肯定可以,现在没有钱办不了的事。」

说罢大伯就走了。

过了一会果真有护士给我送充电宝,只是大伯没有再来了。

早上后老二给我发了条信息:「我搜了一下,说背会痛,昨晚是不是身体不舒服?」

果然!不说老二都知道,这才是贤妻良母啊,必须追到手。

我回:「没事没事,医生说过两天就出院了。」

老二:「真的?真没事?你要真没事就不会那个点给我发信息了。」

我:「真没事真没事,过两天就能回去了。」

老二:「(挠头表情包)」

......

后面的几天都是这样过的,每天好吃好喝的,想想也不错,背从第二天就开始好些了,到今天是第四天,几乎没有太多的疼痛感。吃饭也不呕吐了,身体乏力现象也在逐渐好转。

周三晚老二把辩题发给我,题目是:人的理性和感性哪个重要。我们是正方,如果进入决赛我们的题目是万事开头难和万事中间难,我们依旧是正方。最终决赛题目是临时出,考临场反应。自从她给我发题目后,没事我就在找素材,有时候老二也会跟我沟通这方面内容,给我发一下资料。

我心想:「明天周五了,必须得回去了,不然晚上赶不上老二的辩论赛了。」

一早我就给我大伯打了电话:「我明天必须回去,我有事。」

大伯:「有事?先把伤养好了,不然大伯不放心你回去,你是我喊来的,我得负责啊。」

大伯沉默了一下还没等我说话他就打断:「你是怕学习跟不上?我公司里有两个博士,还有那么多研究生,到时候派一个出差给你补课。」

我斩钉截铁地说:「不是这个,我有自己的事,我必须回。」

大伯说:「既然你这么说那好,明天你再回,今天休息一天。」

我说了句好就挂了电话,转头按了呼叫按钮。

不一会医生来了:「怎么了?哪里不舒服?。」

我略带焦急地说:「人没事,我想回去了,明天我必须得走。」

医生看着我:「按道理最少得 7 天才行,你这不行的。」

我:「不管怎样我都得走,必须走。」

医生:「这我做不了主,但你身体有过敏反应,可能会有问题的。」

我严肃道:「我自己心里有数。」

说完医生就走了。

……

整天除了回回老大他们的信息就是在看电视,偶尔找老二斗斗嘴。

随之来到了周五,时间确实过得快。

一早起来自我感觉身体已经无大碍,不疼不痒,只是有一点点的乏力。

我就打电话给我大伯,可是一早没打通,我想可能大伯也是有事在忙,想着等会再打。

结果每隔一小时我就打一次,打了五六个,都快中午了,再不走我下午可能走不掉啊。

准备打最后一个电话,如果还不通我就强行出去了。

随着「嘟~嘟~嘟~」声,大伯这次接了。

我有些恼怒:「大伯你怎么不接我电话?我都急死了,你要再不接我电话,侄儿可就真生气了。」

大伯叹了口气:「非走不可吗?李医生昨天给我打过电话了,我就知道你早上会打。」

我焦急道:「大伯我真的得走啊。」

大伯沉默了一会:「好,我跟医院说,给你办出院手续。我叫王秘去接你,还有你的包也在王秘那,之前你住院第一天我就叫她去酒店拿了。」

我说:「好好好,那你快打电话吧,我挂了。」

过了大概 10 分钟,来了个医生放我出去,我去卫生间换了之前的衣服,衣服已经被人洗过了,还挺贴心的。

我刚出卫生间,医生看着我说:「你不能剧烈运动,饮食要清淡,不能过于疲劳,不……」

我摆着手不在意地说:「知道了谢谢你,我先走了。」

然后很匆忙地下了电梯,来到一家宾馆,开了钟点房,同时给王姐发了个定位。

这个点开房倒不是因为其他的,主要为了洗澡,好几天没洗澡了都快臭了。

好好地洗完澡,穿好衣服下楼王姐早已在宾馆门口等我,熟悉的宝马 7 系,熟悉的制服王姐。

王姐声音成熟,相对来说就算在职场上也会有很多人追的吧,之前车上聊天,王姐还单身,至于为什么一直单身她也不说。要不是我心中早已有了老二,这王姐……也不是不可以啊,像我这种小狼狗还不是姐姐杀手?

我坐上副驾,系上安全带。

王姐平淡道:「车票已经给你订好了,下午 5 点 12 到的。」

我点了点头:「来得及。」

辩论赛是 6 点半开始。

呼~我叹了口气,伸了个懒腰,大伯的事终于结束了。

下面......老二等我。

经历了这遭就如同生死一般,我明白了很多,不能留有遗憾,总是顾前顾后的太麻烦。

等我赶回学校已经 6 点 10 分了,老二还在给我焦急地发着信息:「你到了吗?」

我一路小跑到学生事务中心的大厅,校赛很正规,还有学校里的领导。

我一路小喘,从后面进来的,老二看到我满脸惊喜。

老大和老四也在。

老大:「你他娘的终于回来了,一个星期了快,老子想死你了,干吗去了你?」

老四却盯着老大:「不许说脏话!」

老大:「是是是,我不说了。」

我喘口气:「呼~好在赶上了,可给我累死了。」

老二看了看我:「你没事吧?」

我嬉皮笑脸地:「心疼我?你要是关心我就说嘛。」

老二:「我是担心你太……累影响辩论赛的发挥啊。」

老四看着我举起手拍着我的肩膀:「三哥三哥,你这几天去玩啥好玩的了,群里你说去你大伯家聚会了,吃啥好吃的没?」

老四像极了好奇宝宝。

我笑呵呵地:「哈哈,好好好,我回去跟你们讲。」

老四:「好耶。」

老大带着蹦蹦跳跳的老四去后面的观众席坐下了。

老二看着我说:「真没事吧?刚看你喘得都咳嗽了,要是有事不要勉强。」

心心念念五天的老二,突然出现在我眼前,我一点没有调侃她的欲望了,只会觉得这一切真美好,又能像以前一样生活了。

我特别温柔地说:「没事,好着呢,咱们又是第一场吧?强者都是第一个上的哈哈。」老实说不太好,下高铁跑得很急,怕打不到车,结果出来后在出租车点排了好长的队。剧烈运动让我很想吐,但我忍住了。

老二歪着头疑惑地说:「是我们第一场,感觉你不太像没事的样子。」

大概 6 点 20 左右。

裁判就宣布:「请第一组选手和第二组选手入场。」

「走吧,轮到哥出马带你飞了。」我看着老二笑了笑。

等我们上场后,裁判:「请计算机院系指导队长和文化与传播院系指导队长入座指导席。」

其实这个指导席位置没什么大作用,就是给指导队长提供了一个靠前的座位而已。

而我们院系指导队长自然是那个微胖的谭学长,看他的脸已经好了,我扫视过去与他对视,他直接低着头,估计被我打服了。我心里还在暗爽,下次再敢这样,真给你打得连妈都不认识,这么狂!

6 点 29 的时候,裁判:「双方装备就绪,这一场是,人的理性和感性哪个重要。比赛开始!正方一辩起来回答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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