盲女的反杀

我的眼睛复明了,但我不敢说,因为我的「哥哥」企图杀了我。

01

我是个盲女,继承父母巨额遗产的时候,我就知道这是个危险的信号。

好在我离家多年的哥哥回来了。当年他跟父亲大吵一架之后离家出走,多年未归。

现在父母都过世了,他也回家了。为了照顾我的饮食起居,他还带着一个可以贴心照顾我的保姆,这一切都让我倍感安心。

医生说我的眼睛也许会有复明的机会,但最怕的就是光线刺激,因此给我带上了隐形眼镜作为保护。

我害怕哥哥会担心我眼睛无法复明,不想让他操心,所以没有告知他。

哥哥总是体贴地给我惊喜,今天他给我戴了一个定位手环,可以随时检查我的动态。

我十分感动,摸着哥哥的有些冰凉的手说:「谢谢。」

哥哥挨着我的肩膀,坐到了我的身边,他双手搭在我的肩膀上,对我说:「可儿长大了,还有一周就 25 岁了,到时候咱们就去把遗产取出来,放入理财基金里面,这样你不用工作,也每月有大把的钱花了。」

「还是哥哥有远见,等到一周之后,我们就去取钱。」

肩膀的力道骤然消失,只听屋内传来保姆有些冰冷的语气,「该吃早饭了。」

我自从失明之后,听力就异常敏感,从别人一句话当中,就能听出说话人的情绪。

保姆对我总带着一股子怒气,我伸出手摩挲着拉住哥哥的衣服,将彼此间的距离拉近,说道:「她好像生气了。」

突然保姆的声音响起:「你要是有什么话,可以直接对我讲,不需要劳烦你哥哥。」

我听着声音明明她应该是出去的,怎么会在房间里呢,难道她一直在监视我?

这个念头一出,我瞬间出了一身的冷汗。回想之前发生的种种,不管我做什么事情,我总是隐约觉得有人就在身边。

尤其我的眼睛只能偶尔看到人影的轮廓,或者是少许的光线,这导致我压根无法掌控周围的环境。

这种状态下,我被人监视着,十分的被动,可身为保姆的她为什么要监视我呢?

02

「可儿,以后王姐姐会贴心在你身边,防止你受到伤害。」

哥哥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,我隐约觉得不好,于是便对他说:「不用,我住在这房间多年,完全可以自主行动,即便王姐不在身边,我也可以照顾我自己。」

我还继续想说什么,就听到客厅门铃响起,哥哥「咚咚咚」地小跑出去开门。

但是王姐并没有移动一步,她还是站在我的房间里面,这让我很不自在。

这种被人「照顾」的感觉很不好,于是我对王姐说:「也许有客人来了,你去照应一下,我可以自己照顾我自己。」

王姐的声音透露着不耐烦:「好,是,可以的,我出去。」

王姐的表现跟哥哥在的时候完全两个样子,哥哥不在这里的时候,她对我总是恶声恶气的。

随后听到王姐出门的声音,我拿出手机监控,打开了家中的监听设备。我总怀疑王姐又要去跟我哥哥告黑状。

没想到听到了另一个男人的声音,这声音我有记忆,是宣读我遗嘱的律师的声音。

王姐招待王律师的声音,跟照顾我的时候完全不同,此刻的王姐声音中充满了热情。

哥哥问他来这里干什么,律师说道:「咱们开门见山吧。」

随后是「啪」一声,像是厚重的文件夹打在桌面上的声音。

「我需要两百万,我要的不多,毕竟……」

后面律师的声音实在太小,监听设备听不真切。

可转瞬间,我听到王律师发出了求救的声音,随后大门「咔哒」一声打开,随后又像被人狠狠「砰」一声合上了。

我细细分析楼下的声音,好像发生了打闹。

我撑开拐棍,摸索着墙壁缓缓走下楼梯,只感受到安静,彻底的安静。

我试着呼唤了一声:「哥哥,你在吗?」

没人出声,我又试着叫了一声:「王姐姐,你在干什么?」

依旧是沉默,一楼安静得像掉一片落叶都能听清,可这里明明有另外三人的存在啊。

我没有说出律师过来的事情,我不想让哥哥跟王姐姐知道家中藏有监控录音的事情,这是我跟爸妈的秘密。

当初爸妈生怕房子大,闯入了坏人我不知道。

因此特意请了监听公司,为了我量身定做了这套监听设备,只要我不说,没人知道监听器在哪里。

可今天与众不同,我的第六感告诉我,这里发生了不寻常的事情。

我继续摸索着下楼,随后听到衣服摩擦地板的声音。这是拖拽的声音,我朝着这个方向走过去。

「砰!」一声,我彻底滑倒了!

脑袋撞到了地面,摔得我几乎晕过去,那种刺骨的疼痛,让我后脑像被人拿锤子狠狠击打过一般。

我忍痛去寻找拐棍,却摸到滑腻腻的液体,带着温热的触感。这是什么?

回想起来刚才所有的声音,一瞬间我所有事情串联起来,差点脱口而出:「王律师呢?是不是出事了?」

但我忍住了,我感觉到周身透骨的寒凉。

我知道哥哥跟王姐姐就在身边,他们一定在,刚才的一系列声音,是拼命地打斗。

王律师来要二百万,肯定有原因,哥哥不肯给,因此二人发生了争斗。刚才那「咔哒」一声开门的声音,是王律师终于开门要逃脱出去,但被哥哥拉扯回来,因此发出猛烈的「砰」一声!

现在地上温热滑腻的触感,是血。我鼻子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铁腥味,这是血散发出来的味道。

03

我的第六感告诉我,我的哥哥跟王姐姐就在我周围,他们在伺机看着我的反应。

我忍住下意识的颤抖,佯装疼痛不已地用手摸着后脑,哭着说:「哥哥,我摔倒了,你在哪里啊?哥哥!」

随后就听到「哒哒」的声音,这是假音,不是脚步声,难道是哥哥为了让我以为他从远处跑过来,故意弄出来的声音吗?

可惜我眼盲多年,对声音的分辨可以说是炉火纯青,这伎俩欺骗不了我。

我感觉自己双侧胳膊被人拉起,左手边的触感是细嫩的,右手边的手掌接触皮肤的面积大,应该是哥哥的。

此刻我整个后背都应该是鲜血,我忍住颤抖,极力平稳情绪,随后问:「谁敲门啊,哥哥?」

「没事,是保险推销员,我已经让他离开了。」

「我还以为是客人,欢欢喜喜地走下来,结果摔了一跤,后脑勺都疼麻木了。」

指缝之间的血液已经有些发黏了,我忽然听到了一阵呻吟声,那是男性的呻吟声,应该是王律师发出来的。

哥哥突然大力咳嗽了一声,试图掩盖那个声音。

可我听得真切,我知道王律师看到了我。他在求助,他流了那么多血,肯定伤得很重。

王姐姐拉着我的手臂就要将我拉扯上楼,我甩开了她的手,继续听,呻吟声弱了,但依旧不断。

「可儿,别任性,跟你王姐姐上楼去。」

我知道这是个时机,若此刻我真离开了,王律师的命也就没有了。

必须找个恰当合理的理由,来告诉眼前的二人,我为什么不走。

「我不喜欢王姐姐,你一离开她就凶我,总是阴阳怪气地怼我,我不喜欢她,我想换保姆。」

此话一出,整个屋子都安静了,唯有王律师的呼吸声,那声音像贴着地板瓷砖传出来的呼噜声,虽然极小,但我听到了。他还有气息,还能救。

我的哥哥,他杀了人,不管是故意还是失手,他都伙同王姐姐要杀了王律师。

「可儿,你怎么发抖了?」

哥哥的语气带着一丝冷漠。那是质疑吗?

「我刚才摔倒了,太疼了,哥哥。」

随即我听到了冷漠的声音:「疼还不上楼去,赶快跟王姐上楼。」

哥哥的语气透着不耐烦,还没等我来得及接话,就感觉到脖颈一麻,随后我控制不住我的身体,向后倒去。

04

等我再次醒来,迎来的是王姐姐的道歉:「抱歉,粥给你熬糊了,你还需要等一等,是不是饿了?我的小宝贝。」

我不可置信地试着摇头,脖颈的疼痛跟后脑勺的痛觉,悉数爬上了我的头顶。我昨天是被人打晕的。

王姐姐这和蔼可亲的声音,我还真挺意外的,我还是喜欢她之前桀骜不驯的样子。

我听着脚步声,那是哥哥的脚步声,他的声音总是厚重且坚定,一步是一步,像是在走军姿一般,十分有规律。

之前认为这个脚步声让我安心,现在听起来却觉得异常地恐惧,像是刀尖,一下又一下戳在我的心尖上。

王姐温柔的声音响起来:「瞧瞧你这满头大汗的样子,睡觉太热了?」

我疑惑,王姐对我从来不会这么温柔的,果然不对劲。看来王律师已经死了,所以他们才这么平静。

因为心里有底,所以对我也殷勤了些。

「吱嘎」一声,我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,随后是哥哥说话的声音:「家庭医生来看过你了,说你的视力对光线有反应,这是好现象,说不定你会复明,但还需要去医院做进一步检查。」

这是个好机会,不能错过,我立刻接话说:「好啊,好啊,咱们马上去医院吧,最近的恒辉医院,不出五分钟就到了。」

哥哥声音颇为淡定,他轻哼了一声,我听到了,感觉到声音里面充斥着不屑跟藐视。

「你刚撞击过头部,医生怀疑你有轻微脑震荡,需要在家里休息,这期间你可能产生恶心、头晕头痛的反应,这些去医院是没用的。」

我感觉到他的脚步声缓缓朝我靠近,一步又一步,我咽着口水,数着他的步伐,回想哥哥离家出走前的记忆。

之前的哥哥总是大步流星地走过来,不会是这种坚定且厚重的步伐,二人还是有些许不同的。

虽然我摸着他们的脸骨,十分相像,但那只是骨相,人的骨相跟面相怎么可以同日而语呢?

想到这里,我深吸一口气,逐渐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。

我缓缓伸出手,轻轻地叫了声:「哥哥。」

床塌陷了一角,他坐到了床边,随后用冰冷的手指覆盖住我的手,转瞬就握住了我的双手。

我眉头微微皱起,就连手势都这么像吗?之前哥哥没有离家出走之前,也是先用手指覆盖住我的手,随后再握住我全部的手。

但唯一不同的是,我哥哥的手永远是温暖的,不是如此冰冷的触感。

我反手抓住了哥哥的手腕,心中一惊,那是个秘密,只有我们自己家人才知道的秘密。

秘密就藏在手腕的皮肤上,无人知晓。

此刻我后背的冷汗已经顺着脊骨流淌下来,他果然不是我哥哥。

我哥哥的手腕有疤痕,而且面积不小,是小时候放爆竹的时候烧伤的,因为袖口布料的材质,哥哥的烧伤很深,直到长大了还能一手就摸到疤痕。

而此人的手腕皮肤光滑细嫩,这证明他不是我哥哥!

而我身边所谓「贴心」照顾我的王姐,实际是「贴身」监视我的人。

为什么他们要伪装成哥哥跟保姆来我家里?为什么还要照顾我这么多天?

认真一想,他们是跟随着王律师一同来的,那天王律师宣读了父母的遗嘱,我是遗嘱唯一的继承人,25 岁之后,我就可以随意动用遗嘱了。

还有一周的时间,就是我 25 岁生日了。

想到这里,我咬紧了牙龈,这两个人是盗贼,冲着我的钱来的。

因为这个假哥哥总是提到我的遗产。想到他说要把我的遗产取出来,放入理财基金赚钱,那时候我就该怀疑了。

但那时候被亲情蒙蔽了双眼,我还在为哥哥回到家中而高兴雀跃。

05

「可儿,你这满头大汗的,全是冷汗啊。你刚刚是不是做噩梦了?」

王姐颇为「贴心」地给我擦汗,我推开她的手反问:「王姐,你以前没有对我这么好,今天怎么突然改变了?」

「都是哥哥的疏忽,」他继续说,「我已经训斥过王姐了,之后她会对你寸步不离的。」

我感觉整个世界都被黑暗笼罩了,但在黑暗的世界中,我的视力居然能看清一些实物,虽然模模糊糊的,但显然比之前的要好很多了。

我抬头,扭头,居然能看到眼前哥哥模糊的样子,我的世界就像被打了马赛克,但依旧能分辨出眼前的物体是什么。

手机铃声响起来了,是王心凌的《爱你》,随着甜美可爱的音乐响起,我也开始急躁了起来。

因为我听得出来,手机离我并不近,之前我的手机都在随手可以摸到的位置。

哥哥按住了我四处摸手机的手,随后轻声说道:「手机我替你保管,你现在有轻微脑震荡,需要卧床休息,不要拿着手机,我是为了你好。」

糟糕!假哥哥想切断我与外界的联系,我必须要逃回去,这是我第一个想法。

王心凌的《爱你》又传来了一遍,哥哥接起电话,随后走了出去,我听着他厚重的脚步声走出去,停顿了一会,随后又走了回来。

耳边一片凉意,原来假哥哥把手机贴到了我的耳边,手机里面传来王叔的问候:「大侄女,咋样啊?最近没联系,是不是忘记你王叔了?」

我左手边是保姆,右手边是假哥哥,腹背受敌,不能在电话里面直接求助!

我只好说:「不太好……」

手机抖了一下,那是紧握手机的哥哥的下意识反应,耳边凉意撤走了,是哥哥!

他随即就把手机拿走了,我生怕他挂断了电话,情急之下脱口而出:「我摔倒了,撞到了头。」

王叔叔的声音透着惊讶:「怎么?王律师给你请的保姆干啥吃的,还能让你摔倒,还撞头了?严不严重啊?!」

我心下思索着策略,如果告诉王叔叔很严重,让他过来看我,王叔叔极其有可能被这对雌雄大盗给控制住。

如果不透露信息给王叔叔,又会错过了这个自救的机会。进退两难间,我猛然想到了父亲生前的项目,那是个大投资啊。

于是我对王叔叔说道:「没事,不严重,不过王叔叔,我父亲生前投资的那个娱乐综合性酒店赌场,您还记得吗?」

王叔叔说:「当然记得了,对了,你这事还挺紧急呢。」

这个娱乐综合性酒店赌场非常难搞,前期投资巨大,一共分了两期,第一期是投资是五千万,跟随的庄户有十三个人之多,第二期投资需要两千万。

但建成之后,将会是那一省最大的娱乐支柱产业之一,光是酒店的牌照,拿下来就很不容易,更别谈其他批文了。

我听力极其敏锐,瞬间就听到了假哥哥咽口水的咕噜声,我知道他们这种贪财的雌雄大盗肯定对这件事很在意。

06

电话那头传过来王叔叔的声音:「可儿,你在听吗?我这事得随时找你商量呢,你们时间还挺紧迫的,原本一个月前就该通知你的,结果我这脑袋……呸!真忘事情。你们还有五天的时间筹措两千万,你也知道,这投资老板庄家极多,不差你们这一笔,如果你们五天内拿不出两千万的后续资金,那咱们就按照合同走。」

假哥哥有些急迫,我耳朵被手机怼得生疼,我用双手挪动了一下电话,淡定地问王叔叔:「什么合同啊?王叔这些事我都不知道啊。」

「就是那综合娱乐酒店的合同啊。」王叔叔语气不急躁,很耐心地跟我解释,「我们所有老板签的合同除了投资金额不一样,条件都是一样的,就是在限期之内拿不出后备资金的老板,就会被踢出局。」

「这还不是最糟糕的。」王叔叹了口气接着说,「最糟糕是你们家之前投资的钱也拿不回来的,这就是份对赌协议啊,十几个庄家的协议啊,你父亲走了,你这遗产拿到手了没有?」

我心中冷笑,正中下怀,真是天赐良机,我佯装可惜地说:「还有七天才能取出来,而且您知道这么大笔资金,即便要取出来,也需要提前向银行预约的,还需要一两天的时间。」

王叔叹了口气,「可不是嘛。你这也是运气不好,你也别伤心,反正你一个女孩子,你父亲留下的遗产就完全够你过下半生了。」

随即王叔叔客套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。随着电话的切断,我耳边拿着电话的手抖了抖,那是激动吗?

假哥哥心动了?他心动也属于正常的事情!

我知道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大的投资,还有这么大的利润回报,他的动摇就是我的机会。

我叹息地说道:「如果我不眼盲就好了,就可以接替父亲的生意了。」

随后我摸索着摸上了假哥哥的手,佯装真情实感地依靠在他的肩膀中,紧紧抱着他的胳膊说道:「哥哥,你要是早点回来接手父亲的生意该多好啊,咱们就不会浪费那么一大笔资金了,前期投入那么大,多可惜啊!」

此话一出,我感觉到他胳膊一僵,没错,他心动了,他恨不得真是我们家里的人,他肯定恨不得真是我的亲哥哥。

突然我的头发被人揪住,我痛得「啊」了一声,实在太痛了,发根就像要被拔出来一样。

「你们有什么话,就敞开说,别靠得太近了,可儿会热着。」

我听得出王姐说这话的时候是咬牙切齿地蹦出来的字,明面上是为了我好,实际她刚刚肯定是嫉妒到发狂。

因此失去了理性,这才揪着我的头发拉开我跟假哥哥之间的距离,但为了我那巨额遗产又不能对我下狠手,只好嘴上弥补,把事情圆回来。

想到这里,我的情绪平稳了许多,有了弱点就好办了。

人都有弱点,王姐的弱点是爱情,她深爱着假哥哥,而假哥哥的弱点则是我们李氏家族的遗产跟那综合娱乐性质的酒店。

07

保姆离开之后,哥哥过了一会独自走进了我的屋子,他跟我依偎在一起,我就像小时候一样紧紧抱着他的手臂,听他说话。

「妹妹啊,咱们损失那些钱太可惜了,我刚才回书房查询了一下这个项目,肯定有赚头,里面都是各省有力人士的关照,还有详细的规划,连财务总监的利润计划表我都看了……」

我知道他想说什么,他说这些话的时候,我正枕着他的胸膛,感受到他的心跳加速,果然男人对金钱与生俱来的欲望是无法抑制的。

一个平时偷富人的首饰钱财,或者靠美男计迷晕那些富婆来找钱花的人,一下子遇到这么正经的大项目,难免不会心动。

何况还有我这个妹妹坐镇,他可谓手中的筹码颇多,他觉得自己稳赢,这也不怪他,换成是我也一样的想法。

于是我期期艾艾地对他说:「哥哥,我是个盲女,手头压根没有多少钱,只有一些父亲赠送的钻石首饰,也值不了两千万啊。我遗产还有七天才能拿到,何况咱们还需要跟银行报备,又需要时间。这么好的项目,可能跟咱们真是无缘吧,哥哥,你也别难过了。」

他的心跳突然加速,立刻说:「为了让咱们下半生活得更好,活得更自由,哥哥势必要跟上这个项目。你有没有什么别的办法?」

我心中一乐,这可是你求着我办事的,天堂有路你不走,地狱无门你非要闯进来!

「之前父亲认识可以放债的大老板,他手上总是有很多流通的现金。」

「哦?」他语气迟疑了,「放债的?高利贷啊。」

我为了安抚他,继续说:「也难怪你担心,你没跟他合作过,父亲倒是多次跟他交过手,是个靠得住的人,你要是不放心,就利用我名字做贷,都可以的。」

哥哥紧紧搂着我的肩膀,此刻门「砰」一声推开了。

我一愣,还没反应过来,迎面脸上就是一疼,「啪!」,一个响亮的巴掌声,扇在我脸上。

我被扇了一巴掌,我不敢置信,谁胆子这么大?随即我就想到了,是保姆。

我面上不露声色,欲泣欲啼地捂着脸,叫着:「哥哥,哥哥,谁打的我啊?」

只听屋内二人衣服撕扯的声音,「咔嚓「一声,是清脆的布料碎裂的声音。

哥哥极力压低声音对保姆说:「先出去。」

虽然这一声极短极轻,可依旧被我听出来了,我的听力比一般人都灵敏,这是常年眼盲带来的唯一好处。

保姆被拖拽着出去,我能听到她鞋子与地板扭擦的声音,充满着不情愿。

我听着二人离开的脚步,随后立刻摸索到手机,打开了监听设备。

一个屋子一个屋子地监听,终于在楼下的客房听到了二人的声音。

假哥哥语调急迫,快速地质问:「你是不是疯了?」

保姆大声回答:「我看疯的是你俩,你抱她那么近干吗?你的嘴唇都快贴她脸上了,你俩早就背着我搞一起了吧。」

假哥哥压低声音说:「小点声,你是不想要遗产了吗?」

随后将王叔叔说的整个计划和盘托出,保姆之前就听过整个计划,所以她并不意外,相反她十分冷静。

「那眼前这贱货怎么处置?」她接着反问,「综合性酒店一直盈利,每月不断打钱,你就每月都养着这贱货?那我呢?!你有没有良心?!」

耳中的监听器传来了女人的低吼声:「不管,我要杀了她。」

我心中一惊,这事真像她的做派,她也真能干出来,虽然那个假哥哥能制止一时,但是明枪易躲,暗箭难防啊。

我能躲得了她一时,我能躲得了她时时刻刻吗?

08

我有些懊恼,赶忙跑到门边,去锁好房门,随后倚靠在房门拨打了 110。

我本不想这么快就结束眼前这个计划的,可那个疯女人,能做出来的事情实在让人无法预料。

可拨通了半天,电话无法播出,我一回想,我的手机曾经被假哥哥拿走过一段时间,很可能是在那段时间,他设置了我的手机。

我低头看了看眼前的手机模糊的界面,我只是模糊地知道哪个区域是拨通电话的按键,但我并不了解其他的区域啊。

就连监控监听的按键,手机桌面上都没有,只能通过语音呼叫出来程序。

就在我着急的时候,我听见楼下传来的快速走上楼的脚步声,随后「砰」一声撞击的巨响,门没有被撞开。

哥哥的声音急迫地传来:「我摔了一跤,你别担心。」

隔着一扇门,我听见二人扭打在一起,能明显感觉到其中一方在极力控制音量,想将被我发现的概率降低到最小。

突然我的手机铃声响起来,我慌忙地接通:「喂?」

那头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:「有个律师告诉我,如果一天之后还不见到他的人,就给你打电话,告诉你别信任何人,赶快逃跑。」

门外响起了钥匙开门的声音,我刚想对手机说点什么,就听到「砰砰砰」的敲门声,「可儿,你在跟谁通电话?可儿,你把门打开。」

还没等我发问,那头电话就挂断了。

「砰砰砰!」门外的人拼命在敲门,力气之大,门都在震动。

突然间,我视线清晰了一些,能看到模糊的轮廓了,这给了我无限的勇气,随后打开了门。

保姆一把推开了门前的假哥哥,只见她手中握着剪刀,轻轻绕着我走了一圈,随后冷漠地问:「为什么反锁门?」

我声音轻柔:「想睡觉,不想别人叨扰,你为什么突然敲门,还这么大声?」

保姆绕到我面前,举起刀,尖刃缓慢地朝着我的眼球刺来。

她声音带着戏谑:「以后不许关门,听到没有?」

眼看刀就要刺穿我的眼球,额头的冷汗顺着鬓角流了下来。

但我依旧保持现有状态,像没看见一样,提高了音量:「你是来照顾我的,不是来命令我的。」

随后大声喊:「哥哥,哥哥,你快过来啊,我要辞掉这个保姆。」

我眼球感受到剪刀冰冷的一点,马上就要刺入了,但我不能躲避!

哥哥原地踏步,佯装踩出「噔噔噔」的声音,随后推开了门。

「她是来照顾你的,怎么好随便辞退别人?」

我一扭头,冷哼一声,随后摸索着墙壁往床边走,哥哥立刻跟上来,扶着我走向了床。

「你不要闹脾气,有些时候保姆严厉些,也是为了你好。」

就在我要坐在床上的那一瞬间,突然听到保姆大喊一声:「你能看见!」

我愣了一下,浑身上下都是虚汗,想起律师的下场,我死死咬住牙龈,随后慢慢坐在床上。

此刻旁边的哥哥,也退开了一步,我能感受到他死死盯住我眼神的精明。

09

我依旧是茫然看向面前,面无表情地对哥哥说:「哥哥,你看到了,这保姆对我很有意见。」

哥哥拿起床头柜旁的水果刀,刹那间一甩,水果刀擦着我的脸颊,飞刺入背后的靠枕当中,我耳边听着「扑哧」一声,眼睛丝毫没有动过半分。

我听着哥哥深舒一口气,随后转头对保姆说道:「以后别乱说话,好好听可儿的安排,别乱做主张。」

我眼看着保姆的人影晃了晃,我想那是不甘心吧。

被挚爱的人训斥,还是为了一个漂亮女人而训斥她,换成任何一个女人都不会甘心。

我撒着娇对哥哥说:「哥哥,外面天气好吗?」

「不错。」他揉了揉我的头发,柔声说,「风和日丽的。」

我重复他的话,「风和日丽?我没见过啊,我想出去感受一下。」

保姆不甘心地说:「风和日丽不是好事,就是外头风大、太阳大,很晒,你白皙娇嫩的皮肤会被晒伤。」

「我不怕。」我拉着哥哥的手摇晃着说,「咱们出去看看吧。」

此刻他腹背受敌,我倒想看看他如何挣脱。

这两人最好狗咬狗到死,那才最好。

他最终是挣脱开我的手,摸了摸我的头顶随后说:「下次吧,下次哥哥带你去看。」

09

我一直在等待时机,他还是拿着我给他的电话找了高利贷的人,第二天,好几个流里流气,脖颈上戴着大金链子,穿着黑色紧身 T 恤,腰间是 LV 皮带的人就来到了家中。

哥哥很热情地接待他们,事情都谈得差不多了,唯一卡住的地方就是受债人是谁。

哥哥极力推荐我签名,让我承担这笔债务,我也豪爽地表示「好啊」。

可随着一声「打住!」,事件立刻就停止了。

整个屋子的气氛都充满着紧张感,我心头一震,难道计划要失败?不能吧!

那放高利贷的李总语气淡定地说:「这么大一笔钱,一千八百万,你让一个盲女给我当受债人?你跟我这开玩笑呢?」

「那您的意思是……」哥哥的声音充满着讨好,「换个受债人?」

「就你吧!」李总语气笃定,「这么大个子的男人,还有遗产,你怕啥?就你了,行就签字,不行我就撤。」

我感觉到哥哥的犹豫,随即就是李总起身的声音,听脚步声,李总是转头就要走,毫不留恋的架势。

哥哥立刻说:「我签,我签,咱们和气生财。」

我心中冷笑不止,自古色字头上一把刀,远不止呢,财字头上还有两把剑呢,左一刀,右一剑,刀剑不长眼啊。

李总拍了拍纸张,听声音,合同很厚实啊,发出闷闷的声音。

随后李总语带笑意地说:「可别说我是乘人之危啊,我可没给你们放高利贷,我这利息完全符合法律规定,合理合法。」

哥哥说:「是,是,是,您说得对!」

签约之后,我的遗产很快就下来了,果然是巨额遗产,多到银行需要准备一个礼包,还需要各种上报审批。

我问哥哥:「一共多少钱啊?」

哥哥不耐烦地说:「我也不知道,别问。」

我忍耐着性子,感受着身边保姆那抑制不住的兴奋,还有哥哥慌忙处理遗产转账事情的急迫情绪。

我笑了,这些人,果然没有白费他们的贪欲。

不过还差一步,这一步才是最重要的,那就是证据,我需要完整的证据链。

我回到家中之后,哥哥跟保姆都很开心,他们忽视了我的冷静。

还以为是我之前的盲女,完全不把我放在眼中。

保姆还记恨之前哥哥对我的温柔,一把就推开了哥哥,我听到了声音。

随后保姆说道:「可儿啊,明天风和日丽的,带你去河边转悠一圈,毕竟你眼瞎,也不知道什么叫风和日丽,说完就低声笑了出来。

哥哥一手牵住我,说道:「咱们好好去河边玩玩,微风扑面十分舒服,你以前一定没体验过吧。」

「我体验过」我声音冰冷,「在我没出车祸之前,父母没死之前。」

二人齐齐回头,奇怪地看着我,我平静地低着头,垂下眼眸。

「我爸妈死之前,哥哥,你还记得小时候爸爸多疼你吗?你手臂受伤的时候,他急得几天几夜都睡不着。」

眼前的哥哥快速伸手摸了摸自己的手臂,随后声音阴郁地说道:「你发现了什么?」

「很多……」我笑了,那是计划顺利的得意,「你不知道的事情,我都知道。」

我早就把护眼的隐形眼镜摘掉了,我抬头,眼带笑意望着两人,这两个蠢货,蠢而不自知,真以为我是盲女?

10

面前的二人互相对视了一眼,随后互相点了点头,哥哥从腰间抽出了一把匕首,用刀刃缓缓要刺入我的眼球,我快速伸手,一把抓住刀刃,随后用力一弯,刀就转到了我的手中。

我抬头直视二人,他们骤然一愣,立刻明白了我能看得见,于是扑过来抓住我的手脚。

我趁机将小刀扔出窗外,那是一个信号,代表我只有十分钟可用。

二人扑过来死死按住我的手脚,我也不挣扎,只盯着哥哥的眼睛问道:「为什么害死我爸妈?」

哥哥一边用绳子捆住我,一遍急迫地说:「当然为了钱,他们后备箱的钱啊,那可是巨额现金。」

「只是为了钱,你们就杀害了三个人?」

我话音刚落,就被一脚踢到了侧脸上,痛顺着脸颊蔓延到全身。

保姆恶狠狠地说:「反正你快死了,知不知道都没所谓了。」

我笑了,「我给你们机会,如果你们肯说出来真正原因,就不用受苦。」

二人听后相互对视,随后哈哈大笑。

还没等笑声落地呢,大门就被「砰「一声踢开了。

随着寒风进来的,是一群粗壮的大汉。

哥哥跟保姆十分诧异,还来不及说什么,就被大汉们架起来了。

大汉让他俩跪在地上,他们就乖乖地跪着,双手被反绑在身后。

随后从大门进来的竟然是李总,他一进来就立刻将我扶起来,随后身边的手下们,从大厅抬过来两张椅子。

我跟李总各坐着一张,眼前就是垂头丧气、跪地低头的雌雄双贼。

李总看了看我,随后笑了笑,「你这刀扔的,准头不错,差点削掉我一个耳朵。」

我早就跟李总串通好了,从借钱的那一刻开始,这就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杀戮游戏。

李总笑呵呵地望着地上的两个人,随即让手下打开投影设备,幕布上面是两个人在我父母车子上做手脚的视频。

李总收起笑容,质问说:「说吧,怎么想的,多大的仇啊,给人弄得车毁人亡,坠海而死的?」

保姆死死咬着嘴唇,我点了点头,手下上去就是无数的巴掌,噼里啪啦的声音听得我是应接不暇。

保姆恨恨地看着我问:「你什么时候复明的?你早就知道了,对不对?你一直看着我们在演戏。」

跟保姆的癫狂不同,我柔声细语道:「我一开始确实是盲的,也不知道你们是伪装的,但我哥哥的手臂有烫伤,虽然隐秘,但我能摸出来,毕竟我手还在。」

哥哥眼看事情不妙,跪地求我说道:「我从来没想害你啊,真心的,你看我一直对你多好,都是这女人,都是这女人说要杀你,我每次都阻止的。」

旁边保姆一听,几乎气晕过去,随后呸了一口吐沫在假哥哥脸上。

「主意都是你出的,是你说的那个什么王叔可靠,你说的,不仅能捞到遗产,杀了这丫头,还能拿到王叔给的钱。」

「你放屁,就是你拖累了我,我从来不认识什么王叔。」

李总此刻瞥了一眼手下,手下上去三下五除二就是几番酷刑,我也终于知道了他们口中的王叔是谁了。

「你确定要这么干吗?」

我冷漠地点了点头,「是。」

二人随即被大汉们揍倒在地,瞬间传出鬼哭狼嚎的声音。

李总看事情差不多了,低声问我:「你确定要跟王叔对着干吗?」

我默默地点了点头。

于是李总提高了声音对手下说:「先关着吧,毕竟还欠咱们一千八百万没还呢,总不能弄死了,无处要债去。」

保姆跟假哥哥一听,瞬间脸垮了下来,他跪着爬到了我身边,哭诉:「那钱我一分都没拿到啊,我真一分都没拿到啊。」

我用脚尖托起他的下巴,轻轻摇晃,说道:「你确实没拿,但我拿了现金,可合同却是你签署的,你别想跑,你也跑不掉,李总有的是办法让你知道什么叫残忍。」

保姆依旧硬刚,「你个不要脸的货色,当初我就说要杀了你,这被猪油蒙了心的渣男偏偏不让,如果提前做了你……」

「你们不就拿不到我的遗产了吗?」我笑了笑,「路给你们两条,第一条,这辈子安心还了这一千八百万,第二步,我把你们谋杀诈骗的事情捅出去,你们去坐牢,二选一。路怎么走,你们自己挑!」

11

李总跟他的手下在屋内大吃大喝,毕竟事已经办得差不多了,差最后一步就收尾了。

我还在想着他口中说的王叔,我嗤笑了一声,知道了,原来是他。

就在屋内的人喝得大醉之时,突然听到窗外车轮飞速划过,以及急切呼啸的引擎声。

我们故意喝得大醉,就是为了让那二人偷车,我给了他们两条活命的路不走,非要选死亡。你们挑的嘛,偶像!

我淡定地喝着杯中的红酒,等待着时间告诉我结果。

没超过五分钟,就听到「砰!」一声巨响,随后是一连串的爆炸声。

红酒被我一仰而尽,酸涩的味道充斥口腔,仿佛宣告我的复仇告一段落。

李总拍了拍我的肩膀,对我说道:「这就是他们选择的第三条路。」

我们早就派人在车上做了手脚,一如当初他们对待我的父亲母亲一般。

我父母是如何死去的,他们就要用同样的方式体验一番。

之后,我去医院看过二人,他们还在 ICU 里面抢救,重度烧伤,随时伴随感染跟呼吸衰竭。

我可不能让他们这么轻易就走掉。

我将一张银行卡递给身边的菲佣,让她去医院缴费,毕竟 ICU 每日的价钱还挺贵。

我看到保姆的头扭过来,她面部烧伤严重,纱布都渗着黄色的脓水,她依旧恶狠狠地看着我。

我哼笑了一声,随后在玻璃上呵气,写下了三个字——享受吧。

随后转身大步离去。

几个月后,风和日丽的天气,我推着轮椅,在疗养院散步,椅子上坐着的是我的堂叔,也就是王叔。

这几个月,我雇佣的雌雄大盗,远远比他雇佣的要聪明得多。看着王叔不能说话,半身瘫痪的样子,我笑得坦然惬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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