7-断手活尸

1

我老公张帅烂赌成性,工资输光,到处借钱,四处网贷,把结婚给我买的三金偷卖了,还说是家里进了贼。

骗我爸妈,说我被车撞在医院要用钱,害得我我爸妈急得立马给他转了五万块医药费,他转眼就输了。

那时我下定决心要和他离婚,他当着他家所有亲戚的面,跪下来求我,握着刀切手指发毒誓,说再赌就剁手。

周围所有人都劝我,看在我女儿的份上,再给他一次机会如何如何的。

他更是自己录了发毒誓的视频,发给通讯录所有亲朋好友,还发了朋友圈、抖音,只要再赌就剁手。

那段时间,他好了几天吧,下了班就回家,最多就是玩游戏。

可没多久他就爱上了网络赌博,因为发了那个视频,他借不到钱。

把上班的电瓶车卖了,还趁我晚上睡着了,把我微信、支付宝以及银行卡的钱全部转了过去。

连女儿小存钱罐里几百块都没放过。

我半夜醒后发现了,刚开口问了一句,他因为赌输了,突然就暴走,狠狠的给我一巴掌,对着我就是一顿拳打脚踢。

女儿被吓醒尖叫,他一脚就将女儿踢倒,骂女儿只会花钱。

骂我不给他面子,让他发那样的视频,让他在亲戚朋友面前抬不起头。

我抱着女儿躲进厕所,直接报了警,当晚就回了娘家。

到了娘家之后,我才知道,结婚的房子,他都拿去抵押贷款了。

连我娘家这边的亲戚,能借的都借遍了,我爸妈怕我担心,都不敢告诉我。

他爸妈还来劝我,又是说为了孩子那一套,他也再次发誓,说那天是情绪失控了,以后哪只手打我,就剁哪只手,哪只手赌就剁哪个手。

一家人都在我面前发誓,就算两个老人卖了老骨头,张帅卖血卖肾都不会少了我和女儿的吃穿。

我已经完全死心了,只想离婚,根本不理会。

他就到我家、到公司闹。

找我家亲戚威胁,说如果我不肯回去,就要弄死我全家。

还去幼儿园,强行要将女儿抢走。

我因为带女儿跑,跟他打过几次狠架,也报了几次警,可都没几天就放出来了。

要离,他就耍横发狠,要弄死我全家,逼急了,他就真的大半夜,背着桶汽油到我家门口堵着,说是要跟我们全家同归于尽。

最后我爸妈贱卖了住的房子,还了他找我家亲戚借的钱,带着女儿回了农村老家。

我为了躲张帅,一个人换了一个城市工作生活,本以为老死不相往来的。

结果有一天,我在租房的地方,收到一个泡沫箱。

我一个人在外面,我爸妈经常托人给我发一些家里种的菜和水果什么的,那快递单上面用马克笔大写着我的名字,也看不到发货地址,我就随手拿了进去。

可等我到房间里打开,拿开泡沫箱上面那层冰袋,却见里面是一只用真空袋包着的人手!

当时我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,整个人都僵住了,看着那只手都说不出话来。

真空袋抽掉了空气,透明的塑料与手紧贴着,那小拇指根处有一道明显的伤疤,我可以肯定是张帅的。

他第一次发毒誓的时候,就拿刀说要切掉手指,再也不赌。

可下不去手,就是被刀锋割了一刀,并没有切下来,就留了一道疤。

他后来好几次,都拿这只手给我家亲戚看,说他都为我要切手指戒赌了,我还要离,所以他要弄死我。

我看着那只手,过了好一会,才缓过神来,急忙跑到过道,重重的吸了两口气,这才打电话报警。

警察来得很快,带走了泡沫箱,又将我带回警局做笔录。

我坐在派出所的时候,整个人都是懵的,却又处于一种焦虑不安中。

一边希望那只手是张帅,谁让他赌!让他横!

一边又怕那只手是张帅,怕自己被怀疑,被牵连。

但等做完笔录离开的时候,警察却告诉我,他们按我给的联系方式,联系了张帅父母,确认张帅还好好的,没有被砍了手。

至于那只手是谁的,为什么寄给我,暂时还没有查到,等有消息会联系我的。

走的时候,负责的警察还给我留了电话,让我有事打电话给他,暗示我比如有人闹事,他也可以帮我处理。

他这是好心,怕他们打电话询问后,张帅这种丧心病狂的寻着消息找过来。

我一出警局,就生怕家里出事,也不敢打电话,怕自己说着说着就崩溃了,就发了个语音给我妈。

也没敢说出了事,只是问了家里怎么样。

确认家里没有异常后,我才重重松了一口气。

不过租房的地方,是不敢回去,我就在附近的宾馆住了一晚。

警察那边对于断手,一直没有消息,我也没有发现张帅顺着警察打电话询问,来这边找我,所以就又住了回去。

但家里再收到快递,我都让人放保安室,让那收纸皮的保安大叔帮我拆了,确定是自己买的东西后,将纸皮留给大叔,才把东西拿回去。

过了三天,我在公司上班的时候,前台给我送了好几个快递。

经常有供应商给我打样,大大小小纸盒子很多。

我现在对于这些东西,都有点恐惧了,确定都是一些普通的盒子,快递单都能看到收发货地址,这才一个个的打开。

就在我开到第四个的时候,那是一个并不大的盒子,大概就一本书这么大吧。

看发货人,是一个做外包装的供应商快递来的。

里面的东西有点沉,盒子小,塞得纸箱都拱起来了。

一般打样的东西,就是一个小东西,都会塞很多防护的泡沫什么的。

所以我拿着美工刀,直接顺着胶带就划开了。

只是等我放下刀子的时候,透亮的刀尖上,染着一道血痕。

在我放下刀的时候,银灰的办公桌上,已经有着一道细细的血痕了。

我摁在纸箱上的手,顿时就僵了,低头看着那个弹开一半的纸箱盖,我想尖叫,却发现喉咙好像哽着什么,根本就叫不出来。

纸箱太小,封箱的时候,里面的东西挤得都变形了,这会划开了胶带,里面的东西立马弹了出来。

我没有看清是什么,但能看到有淡薄的血水,顺着胶带和贴在胶带上的塑料袋慢慢渗开。

血量很少,颜色也很淡,就像从冰箱拿出来的冻肉,放在一边,随着冰水融化,一点点的渗出的血水。

至于盒子里是什么,半开的纸箱看不见。

我慢慢松开手,后退两步,抽了一只笔将纸箱盖小心的挑开。

只见纸箱里是一只打着真空的手,因为塞不下,是倒覆塞在纸箱里的。

手指虽然蜷缩着,可中指还是被我用美工刀划伤了,破了一个大口子,血水就是从那里渗出来的。

我看着那只手,捏着的笔哐当一声掉在地上。

旁边的同事都各自在格子间忙着,我看着那只手,突然感觉很崩溃。

我当时连尖叫都不敢,我怕惊动公司的同事,怕他们知道,我在公司维持得再好,其实背地里有一个想离却离不了,好赌家暴、丧心病狂的老公。

而且我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,安稳、收入可观、环境单纯,我不用担惊受怕,每个月把工资转回去,把张帅找我家亲戚借的钱,还没还清的还了。

我收入高点,转回去的钱多点,我爸妈可以毫无顾虑的买点好菜。

而不是像最先知道张帅连我家亲戚都借遍了,他们都不敢抬头看人,怕碰到的每一个人,都是来讨债的。

每天只是单独买点给我女儿做的鱼肉,他们就吃小菜。

所以我看着那纸箱里的手,强忍着惧意,抽了一份文件,盖在纸箱上,忍着手僵腿软,抱着纸箱出了公司,出了办公楼,到了外面绿化带坐下来后。

才拨通了上次那个警察留给我的电话。

或许过了最先冲击的时候,我抱着纸箱坐在绿化带边上,很冷静的打着电话。

在等警察的那段时间,不时有人走过,好奇的扫我一眼。

我都只是压着盖在纸箱上的文件,将纸箱夹在腋下。

脑袋都是轰隆隆的,想着这只手是谁的啊,是谁寄给我的啊,谁这么恨我啊。

又想着自己什么都没有做,不用怕的。

想着我爸说过年回去的时候,在家多呆几天,多陪陪女儿,老家一些亲戚,将张帅好赌,房子都输没了,还欠了很多钱,变成了黑户的事情说了出来,女儿在学校也挺自卑的,我该多陪陪她。

所以警察来的时候,我都没感觉时间过了多久。

还是那个穿白大褂,拎着个箱子的法医朝我伸手的时候,我才恍然的回过神,将被文件盖着的纸箱递过去。

等松手的时候才发现,盖在纸箱上的文件被我压得太紧,已经染着稀薄的血水了。

我再次到警局做笔录,我一五一十的说了。

那个给我留电话的警察叫蒋队,在我交待完后,直接问我:「你还认为这只手是张帅的吗?」

这跟我认为有关吗?

我这次连那只手是什么样都没有看清,只依稀分辨出了一只手,蜷缩在纸箱里。

真空袋被划破了,有点漏气,塑料袋皱巴巴的,还染着水雾,看不太清。

而且上次那只手,明显和张帅的左手一样,小拇指根有道疤,他们不是确认张帅还好好的吗。

这都三天了,还没确定是不是张帅的。

所以我摇了摇头:「不知道。」

我不想再惹事了,不管这两只手是不是张帅的,我都不想再有任何关联了。

其实我心里隐隐还有一个念头,最好是张帅死了,死了干净!

蒋队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:「张帅的居住地离我们一千多公里,我们打电话确认过,他确实还好好的活着。至于核对生物信息,跨省办理也要一点时间。你如果有什么线索,可以告诉我们。」

等我从局里出来的时候,外面已经黑了。

我感觉很疲惫,走出来后,坐在警察局门口的公交车站牌,哆嗦着手给我妈打电话。

她现在喜欢视频,每次我打过去,她都会挂掉,然后换成视频打过来,怕浪费电话费。

这次也一样,我看着手机上挂断的电话,正握着手机无奈着。

旁边一辆共享单车,从我身边飞快经过,将一个湿淋淋的袋子扔在我身上。

那里面是一个冰冷而柔软的东西,带着一股子腥味。

我吓得猛的跳了起来,本以为是哪个没素质的,随手丢垃圾。

可等那东西滚落在地上的时候,我才猛的发现,那似乎是一个腰子……

一个用保鲜膜缠好,却还是有着血水涌出来的腰子!

2

我站在公交车站边上,看着那个从我身上滚落的腰子。

理智告诉我,这东西不知道是猪的,还是人的。

就该当没看到,直接就走,不要再惹麻烦了。

但经历了那双手的事情,也知道,这种东西能丢到我身上,不会这么巧合。

搞这事情的人,能把东西快递到我住的地方,快递到我公司,现在还在警察局门口,直接扔我身上,就算我再怎么躲,都是躲不过的,还会再找上我。

所以我僵直的站在那里,又给蒋队长了个电话。

那个腰子,就在公交车站牌的坐椅旁边。

那法医来取的时候,戴着手套,打开保鲜膜,看了两眼,朝蒋队打了个眼神,那眼神连我都看出来了,那腰子肯定不是猪的。

要不然,法医也不会立马就拿证物袋装着,带走了。

蒋队有点无奈的看了我一眼,安慰我道:「今天收到的两份样本,可以跟前面那只断手作比对的,如果确认是同一个人,我们会尽快处理的。」

他还特意让一个叫陈燕的女警带我回去再做笔录,交待给我买了饭。

我吃了两口,眼前闪过的,全是那个带着淡薄血水渗透保鲜膜的腰子,从我身上滚落时那种冰冷而柔软的触感,胃里一阵阵的抽搐着。

怎么也忍不住,就跑到洗手间吐了个翻江倒海。

这是我第三次做笔录了,所以陈燕也没有再多问,更多的只是陪着我,安慰我。

晚上的警局居然更忙,人来人往,陈燕还拿了自己的毯子,让我躺在休息室的沙发上睡会。

或许是知道我接连被吓了几次,不敢回去吧。

警察局其实也不安静,到了晚上,似乎更忙了。

我缩在沙发上,听着外面的动静,居然有点莫名的心安,可却依旧睡不着。

蒋队和陈燕似乎在看监控什么的,一直很忙。

我缩在沙发上慢慢的开始迷糊,隐约的就感觉有人站在沙发边上。

睁开眼睛看,好像是个男的,正低头看着我。

光线有点暗,我看不清他的脸,但隐约感觉是张帅。

瞬间紧张了起来,可他却朝我伸着胳膊:「我真的戒了,我不赌了,再也不赌了。」

他低垂着身体,胳膊朝我递来的时候,露着被切断的手腕,血一滴滴的朝我脸上落。

冰冷而且黏稠!

我吓得尖叫一声,直接就醒了过来。

外面的蒋队他们,扭头看了我一眼。

我小心的抬手,摸了摸脸上刚才被滴血的地方,似乎有点冰冷的水,但并不是血水。

老家有种说法,人死后会走生魂,会告诉别人,自己死了。

可刚才张帅就站在那里……

如果他死了,那两只手和那个肾真的是他的吗?

外面的蒋队和陈燕说了句什么,她立马进来朝我笑了笑:「作噩梦了?」

我吸了口气,伸手捧着脸,还没有从那种惊悚的余韵中反应过来。

陈燕拍了拍我的肩膀,轻声道:「我们要去张帅的居住地,你要跟我们一起去吗?」

我听着心里咯噔了一下:「是张帅的吗?」

他死了,所以我刚才看到他了?

「暂时不确定。但你收到的三份样本,都是同一个人的,而且……」陈燕面色艰难的低咳了一声:「你还记得张帅当初发的毒誓吗?」

我这会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,当初张帅发毒誓,如果他再赌就剁手,会卖血卖肾,让我和女儿吃穿不愁。

现在我收到了一双手,还有一个……肾。

刚才我梦里,他也是用那发毒誓的语气,说再也不赌了。

如果真的是张帅,是谁下的手?

就算是为我出口气,又要快递给我,是恐吓我吗?

我想到这里,全身都发颤。

却还是不放心的朝陈燕道:「那些快递单查了吗?还有那辆共享单车,就在你们警察局外面,你们可以查监控,抓到那个人啊!」

如果只是快递还好点,可直接把那个东西丢在我身上啊……

我一想到这里,就总能感觉到,冰冷、柔软的东西滑过胸口,滚到胳膊上,在手背上跳了一下……

眼睛看着的东西都在跳,手不由的抖了起来。

陈燕立马给我打了杯热水,递给我道:「你住处的箱子,是别人的,特意写了你的名字,盖住了收发货地址。你公司的那个,是捡的以前的纸箱,所以收发货地址都是正确的。日期那里被火燎了一下,变成了黑的,你没发现。」

「这些东西,经过很多人手,我们采集到了很多指纹,还要一一比对,暂时还没有发现。」陈燕握着我的手,轻声道:「那骑共享单车的,戴了头盔和口罩,也没有扫码,就是直接撬开锁骑的。」

也就说,一点线索都没有!

我听着重重的喘息着:「如果是张帅,他的手和肾都快递过来了,后面就没有了吧?」

只要张帅死了,我就感觉世界都安宁了。

「张帅的居住地给出的消息,确认张帅还活着。」陈燕却只是沉沉的看着我,轻声道:「就算是张帅,可如果还有什么呢?或者,不只是给了你,还给了你父母和孩子呢?」

我听到这里,只感觉心一下下的抽紧。

如果只有我,张帅当初发疯耍狠的时候,我就能跟他同归于尽。

可我还有父母,还有女儿……

我瞎了狗眼,嫁给张帅,却害了他们。

看着陈燕坚定的目光,我将杯子放下,双手捧着脸,搓了几把,这才感觉脸上没这么僵,朝她点了点头道:「好。」

「那我就去办。」陈燕轻拍了拍我的肩膀,跟着急急的离开了。

这种跨省的案子,一般是协查的吧,具体的办案流程,我也不知道。

但确定要回去,我心里还是打着哆嗦。

一是回去,既然那边说张帅还活着。那碰到面了,他再对我发疯,我怎么办?

既然不是张帅的手,那为什么有那道疤,为什么要快递给我。

二是如果张帅死了,这两年谁知道他摆烂成什么样,我们没有离成婚,他如果还跟以前一样,到处欠债,是不是要让我还?

蒋队他们办事很稳当,或许是对我的境遇有点同情吧,特意由他们这边打了电话给公司,给我请了一个星期的假。

我回去的事情,也没敢告诉我爸妈,而是直接和蒋队他们坐的高铁。

回到自己从小长大的城市,看着熟悉的街道,再多美好的回忆都掩盖不了,张帅最后对我做的事情。

就在高铁南站,有一次我带着女儿走,张帅知道了,直接追了过来,当着整个候车室的人,对我一顿拳打脚踢。

那时我断了一根肋骨,女儿吓得一个月睡觉都会从梦里尖叫着哭醒。

蒋队他们算很照顾我了,到的时候,已经是下午六点多了,吃了饭,还直接和当地警局联系了,去了张帅家。

张帅父母以前都是事业单位的,退休金都不低,当初结婚的房子,是老两口全款买的,我和张帅就出了点装修钱,当然上的也是张帅的名字。

老两口另外还有一套单位上分的职工住房,和另购的一套商品房。

我走的时候,老两口已经卖掉了那套商品房给张帅还债。

本以为这次去的,会是单位上的职工房。

可当地的警察告诉我,从事发后,他们上门走访过几次,都没有碰到张帅。

他最近两年到处躲债,还是到处赌,没钱了还做一些偷鸡摸狗的事,进过几次局子。

一个人一旦开始摆烂,就会越烂越没下限。

老两口的工资卡都是他拿着,连单位的职工房都卖掉了。

所以张帅的爸爸又找了一份保安的工作,张帅的妈就在一家超市做保洁。

两口子辛辛苦苦挣点生活费,还时常有各种人上门催债,有时张帅还会回家要钱。

便衣上门找人的时候,老两口直接说张帅死了,听说是警察,这才提供了几个地方,他们去了几次没碰到人。

据附近几个经常聚赌的人提供消息,张帅还在 APP 上跟他们打过牌。

他们也打电话联系过了,张帅确实还活着,但不肯去警察局。

蹲了几天,这家伙这几年躲债,躲出经验来了,跑得也快,打过几个照面,都没有抓到人,但可以确定是张帅。

因为昨天蒋队他们通电话后,他们又去找了一次张帅,在一个地下聚赌的棋牌室见到了他,不过他转眼都跳河跑了。

那警察还给了我们监控画面,里面一个穿着黑色连帽衫,手揣衣兜里,瘦骨嶙峋,脸色青黑,双眼大瞪着,头发油哒哒的贴在额头上,虽说邋里邋遢的,可依旧能认出是张帅。

还有前几天,他们调监控的截图,但都是晚上,在那些鱼龙混杂的棋牌室啊,小巷子之类的地方。

「他几乎都是昼伏夜出,很滑,我们抓了他几次都没抓到,有两次都跳下水道井让他跑了。」那警察光是说着,都有点来气:「下水道这么危险的地方,他居然一点事都没有,真是阴沟里的老鼠。」

可还是疑惑的朝蒋队道:「他人是活着,可你们提供的生物样本,确实也是他的。这事真的是邪门了!」

我听到这里,心里猛的一紧。

也就是说,那双手和肾都是张帅的,可他又还活着?

3

当地的警察说完,蒋队看了我一眼,朝我轻声道:「这案子有点怪,所以我们希望你能从张帅的父母那里问出点什么。」

「那双手确定是他的吗?」我看着蒋队递来的照片,也感觉挺诡异的。

「从生物学上确认,是他。」蒋队脸色也变得严肃了起来,直接将照片递了过来。

我接过照片,点了点头。

有些照片并不全是监控截图,有些像是偷拍的,估计是警方线人提供的。

里面张帅的脸都确确实实的露在外面,就是每张图片眼睛都瞪得大大的,就好像凸起来的那种。

而且大部分时候,他的手不是揣兜里,就是缩在袖子里,看不到。

不过有几张,他抽烟时点烟的照片,手却又是在的。

我把眼睛的疑点和蒋队说了,他们说可能是太瘦了,所以眼睛就凸成这样。

但怪的是,按理被警察追捕后,应该潜伏不出的,可张帅却依旧每晚出来晃悠,好像刻意的。

等当地警察带我们到张帅父母住的地方时,我整个都惊呆了。

他们租了一个很小的柴棚,就是那种以前老住房用来当车库,也用来堆杂物的一楼。

又小又潮,没有窗户,就只有一个卷闸门,还有着一股子怪味,像是霉味,又好像是什么东西快要烂了的味道。

最里面铺了一张床,用一张帘子隔开,外面堆着捡回来的纸箱和矿泉水瓶,和一些其他杂七杂八的废铜烂铁。

在门口摆着一张破旧的桌子,用来做饭,电线还是从别的地方拉过来的,就一盏老式的白炙灯泡,光线昏暗。

这才两年,张帅的爸妈好像一下子老了几十岁,要知道张帅妈以前虽然退休了,可五十多岁的人,还是每个星期去洗脸推拿做保养的。

现在整个人都沧桑得不成样子,连看我的时候,眼睛都是浑的。

似乎过了好一会,才认出我来。

朝我喃喃的道:「是杨敏回来了啊。」

就算再恨她,可也当过六七年的婆媳,见她这样,我当时眼泪都差点掉下来了,连忙转过身去。

可等警察问到张帅的时候,张帅爸直接吼道:「他死了!不知道死哪去了,你们要找,去河里捞尸去。」

还是张帅妈小心的劝住,说昨晚还半夜回来找他们要钱了,然后帮我们打电话,说劝他回来见一面。

我听着张帅妈的话,也就是说张帅真的还活着。

当下瞥了蒋队一眼,他也目光沉了沉。

电话一接通,我就听到张帅不耐烦的声音传来:「干吗!」

听那声音好像没睡醒,又好像含糊不清,但确实是张帅的。

他妈脸色愁苦,但看了看我,还是好声好气的哄着:「杨敏回来了,你晚饭吃了吗,没吃的话就回来一起吃点。」

电话那头好像沉默,跟着直接就挂断了,也没说回不回来。

可亲耳听到张帅的声音,我确定他还活着,就不大想在这里留了。

他现在烂人一个,又偷又抢,连父母的老骨头都要啃。

我也不想碰到他,当下直接朝蒋队道:「既然他还活着,就另外找吧。」

蒋队也脸色沉重,和当地的警察对视了一眼,打算先回去。

张帅爸从头到尾就坐在那里,将捡来的矿泉水瓶和易拉罐踩扁,全是咔咔的声音。

我和张帅才结婚那会,他虽然内退了,可是个很会生活的人,每天上午钓鱼,中午回来吃饭午睡,下午去和老同事下棋。

生了女儿后,他还会很有耐心,每天晚饭后散步到我们那里,老两口带着女儿去公园玩,让我和张帅可以休息一下。

他带娃很细致,每次出门张帅妈抱女儿,他拎着女儿粉粉的包包,会将里面的东西清理一遍,水壶、尿裤、纸巾、湿巾、小玩具、小零食、隔汗巾,一身衣服……

一个算得上高知的男人,每次都脸上带着笑,柔声细语的将东西念着点一遍,生怕带漏了。

还会拿着玩具哄女儿,说今天我家娃娃带了这个玩具啊,和昨天不一样呢。

现在,却在这里做这种事情。

就在我要走的时候,张帅妈却急急的追了出来,拎着两个大大的编织袋,递给我:「是给娃娃买的衣服,还有鞋子,都是以前她常穿的那几家。她爷爷选的,款式可漂亮了,你拿回去给娃娃穿吧。」

似乎怕我误会,她又扭头看了看门口堆的废品,目光闪闪的道:「都是买来的,新的。」

那袋子鲜亮,可她拎着袋子的手,皲裂干枯。

「不用。」我想推开。

「给娃娃的。」张帅妈说话好像都不如以前利索了,将袋子塞给我。

眼巴巴的看着我道:「我好久都没有看到娃娃了,你有照片吗?就给我看一眼,我和她爷爷都挺想娃娃的。」

她这话一出,那踩矿泉水瓶和易拉罐的声音,瞬间就停住了。

张帅他爸也转眼朝这边看来,虽说含蓄,可眼中还是带着渴望。

老两口就张帅一个儿子,也就只有女儿一个孙女。

我看着他们浑浊的眼睛,心头发着酸,却还是摸出手机将我爸妈给女儿拍的视频调出来,递给张帅妈。

她捧着手机,嘴角咧得开开的,连忙朝张帅爸道:「你看,娃娃穿这条裙子,配你买的那双闪亮亮的凉鞋正好,你说娃娃就喜欢这种,还真没错,这裙子上全是那闪亮亮的。长高了不少呢,是个大孩子了。」

好像瞬间,她就从苍老、苦楚木讷中,又变成了那个能带着孙女,在各种童装店,精心搭配衣服鞋子的奶奶。

张帅爸听她一说,也急急的转了过来,凑到手机边看了两眼,不停的点头,张着嘴,盯着手机连眼睛都转不开了。

张帅妈看了一个视频,又想看下一个,但瞄了瞄一边等着的蒋队他们,又感觉不好意思。

握着手机依依不舍:「可以发给我吗?我和她爷爷想娃娃的时候,看一看。」

我点了点头,将手机里女儿的视频,能发的都发了过去。

张帅妈握着屏幕都碎花了的手机,脸也笑得开了花。

我瞥了一眼蒋队,见他不急,吸了口气,从包的夹层里,掏出藏的现金,塞给张帅妈:「来看您,也没给您买东西,您就自己买点吃的。也当是您给娃娃买衣服的钱,好吧。」

从张帅偷转过我手机里的钱后,我就习惯性的藏点现金。

张帅妈还推脱,还是在一边等着的警察开了口,她才拿着,手却抖动的看着我:「是我们对不起你,我们……」

她说着声音就哽咽着扭过头去了。

我拎着那两袋子衣服鞋子,也转过头去,不想再看着这个曾经精致的婆婆变成这样。

拎着袋子大步的朝外走,可刚抬脚,就听到张帅爸大声道:「我会说到做到。」

我听着不由的一顿,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。

可他已经转身过去,继续踩易拉罐了。

我实在不忍心再留了,不等蒋队他们,率先就走了。

这种老旧的小区,楼间距并不是很宽,还有很多停乱停放的车子。

就在我轻过一部车的时候,迎面就撞上一个穿着连帽卫衣的男子,他手揣在兜里,双眼大睁着,站在那里,直愣愣的看着我。

虽说老小区路灯很昏暗,可我来的车上看过很多照片,不可能认错!

就是张帅!

我跟他几乎撞到一起,闻到他身上好像有一种怪味,像是很久没有洗澡,又好像是什么古怪中药的味道。

又点像那种掺杂了各种香料腌肉,结果放坏了,有着肉腐烂混着香料的味道。

尤其是那双眼睛,这会离得近,要昏暗的光线下,就好像一条死鱼一样,死死的盯着我,像极了张帅暴怒发狂,要打人时的样子。

我吓得全身后僵,喉咙哽着什么,猛的尖叫一声。

张帅拔腿就跑,身后跟着就传来了蒋队他们的脚步声,然后蒋队和那几个警察从我身边追了过去。

陈燕连忙跑过来,护着我:「没事吧?」

我摇了摇头,脑中全是张帅那瞪得好像要出来的死鱼眼,朝陈燕道:「他的眼睛……不像活人的。」

在监控和照片上,只能看到眼睛凸起,可瞳孔是什么样的,都看不到。

但刚才打的那个照面,我可以确定那双眼睛真不是活人的!

陈燕却以为我只是被吓到了,扶着我上车,然后将车门关死,人却趴在车窗朝外看,怕张帅会折返。

一直在车上等到半夜,蒋队他们还有追到张帅,却还要找,但让陈燕带我先回酒店。

我这会心力交瘁,一时感慨张帅一个人好赌,害了我们全家,还害了他父母变成这样。

又想不明白,既然张帅活着,那双手和肾是谁的?为什么比对,又是张帅的。

他瘦成那样,却还这么能跑吗?

等到了酒店的时候,就已经到半夜了。

我还没想明白,陈燕和我住同一间,安顿好我后:「我给你点了个粥,你喝了就洗个热水澡睡吧,其他的事情有我们。」

我不知道现在,我在她们眼里,算是保护对象,还是嫌疑人,或是什么的。

但她对我真的还算照顾,还安慰了我几句,但跟着就电话响了,她瞥了我一眼,就去外面打电话了。

我坐在床上,脑中全是张帅那双死鱼般的眼睛,不知道张帅到底是死是活。

正想着,张帅妈却还没睡,给我发了信息:给娃娃的衣服鞋子,你一定要看啊。

我这才想起那两个大袋子,衣服都整齐的折好放在包装袋里,大概有十几身,还有六个鞋盒子。

随手将一个鞋盒子抽出来,一打开,里面是一双还包着白纸的凉鞋,镶满了各种亮晶晶的珠子和亮片,布灵布灵的,确实是小女孩子都喜欢的样子。

如果不是张帅好赌搞成这样,有这样的爷爷奶奶,女儿会很幸福的。

我轻呼了口气,随手将鞋子放了回去。

就在我放的时候,却发现鞋子垫着的白纸下面,透着粉色。

有点好奇的将白纸拨开,就见两叠百元大钞,并排着放在鞋盒下面,大概有几千块吧。

童鞋盒子小,并排放着两叠钱却正好只剩边上一点缝隙,又用纸和泡沫塞着,稳当得很,根本不会被发现。

我连忙将另外的鞋子全部抽出来,无论是公主鞋,还是小靴子,每个鞋盒下面都垫了钱。

连衣服的口袋,对折的衣服中间,能塞钱的地方,都塞着钱!

等我翻完,床上就堆着的至少大几万。

可他们老两口不是连单位的职工房都卖了给张帅还债,住柴棚了吗,怎么还有这么多现金。

我连忙给蒋队打电话,但蒋队的电话打不通,我又给张帅妈打视频,打电话,都无人应答。

看着上面她刻意半夜提醒我看衣服鞋子的信息,明显她是知道给我的袋子里有什么的。

我忙拉开房门打算去找陈燕。

可一拉开门,就见张帅爸站在门外,朝我笑:「我带张帅来,说到做到。」

他拎着一个那种装防冻液的塑料桶,还盖着盖子。

在他身后,张帅浑身湿漉漉的站着,双眼大睁,朝我道:「如果我再赌,哪只手赌就剁哪只手。」

他声音机械而麻木,双眼依旧平直的瞪着前面。

却将揣兜里的双手抽了出来。

只见双手,都平整的从手腕那里被切断了。

那断口处,没有渗血,红白分明,就好像从冰箱刚拿出来的冻肉。

4

这会酒店的走廊光线虽然不是特别的亮,可比那老旧小区明亮多了。

张帅双眼灰蒙蒙的,瞳孔扩散,宛如死鱼,明显就已经死了。

却还能说话,抬着一双被砍断手的胳膊,朝我继续说着:「我没有戒赌,我打人,两只手都该剁了。」

我听着不由的后退,可张帅爸却将那个装防冻液的塑料桶打开,里面一片鲜红。

不知道是因为放久了,还是因为一路拎过来晃动,上面浮着一层泡沫。

赫然就是一桶血!

我边话都说不出来了,喉咙里一片发哽,慢慢的后退。

张帅却又朝我走了一步,用那已经没有手的胳膊将身上衣服扯开,露出后腰。

语气就像发誓时那么决然:「如果我养活不了杨敏和娃娃,我卖血卖肾,都要让她们有吃有穿。」

那衣服后面,有着一道红黑相交的口子,已经缝合了,但用的线,就是那种缝衣服的黑线。

张帅撩动衣服的时候,用连帽衫兜着的头露了出来,只见头顶一片寒光。

湿漉漉的头发上,有着几根铁钉。

他还打算将连拉到脖子外的拉链拉开。

张帅他爸在一边就好像当初劝我再给张帅一次机会一样:「他说了,做不到。是我生的,我就帮他做到。」

「我也知道他沾上赌瘾,是个烂人。他啃我们的老骨头,还打我们,我们知道他这个祸害不能留,所以就解决了。」张帅爸好像说着一个什么东西一样。

杀人不恐怖,恐怖的是,他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,让死掉的张帅还能到处跑,还能说话。

而且他杀了张帅,将那一双手,一个肾送到我那里,现在又这样明目张胆的带着张帅找上来,肯定不只是兑现那毒誓这么简单。

我盯着张帅爸:「那你找我做什么?」

却背着手,用手指握着手机,点通了最上面的通话。

这酒店住了很多人,我不敢大叫,怕那些人真的出来。

面对一个连亲儿子都能断手、挖肾、放血,还能控制尸体的人,我不敢赌,他会不会对陌生人下手。

「我帮他做到了。」张帅爸却还朝我喃喃的说着,瞥着我身后房间床上的钱:「你跟警察一起回来的,这些钱,以后是给娃娃的。」

我听着只感觉寒毛竖了起来,也就是说,他将那些东西送给我,又特意让张帅在外面跑,就是为了布迷阵,引我回来。

这些钱是给女儿的,那我呢?

「他发的誓做到了,你也就要和他在一起。」张帅爸看着我,轻声道:「他变成这样,也是我的报应,可他是我儿子啊。我让他做到了,我也得帮他得到,该得的,对吧?」

他说着,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像蚕,却又通体漆黑的虫子,朝我道:「你是个好孩子,不用像张帅这样的。这是以前我到湘西下乡,跟当地人学的控尸虫,我养了很久,你只要吃下去,就能和张帅能走能动了。」

我用力摇头,可他却一步步走近。

房间里是个死角,我眼看他进了房门,趁着空隙,打算夺门而逃。

刚冲到门口,张帅就猛的朝我撞了过来,直接将我撞倒在地,伸着那没有手的胳膊肘将我死死压住。

「不痛的,很快的。你陪着张帅,宋家今晚事成后,还会有一笔钱,给娃娃,她以后会过得很好的,吃穿不仇。」张帅爸却拿着那条虫子,朝我走了过来。

他走到我头顶上,并没有弯腰,抬手,好像直接就要将那条虫子扔我脸上。

我紧闭着嘴,不敢发声,生怕那条虫子落到我嘴里。

抬脚对着张帅一阵拳打脚踢,可他就是具会走会动,会说活的尸体,怎么踢都感觉不到痛。

「如果不是你跑了,张帅就算好赌,也不会烂成这样,你也该做你该做的。」张帅爸将手到我面前,轻声道:「这控尸虫,会从身体直接钻进脑里的,你闭嘴没用。」

我听着只感觉全身发僵,眼看着他转手就要将那条虫子丢我脸上。

这时半开的窗户边上,突然传来一声低低的猫叫声。

张帅爸好像浑声一僵。

跟着一道黑影猛的从窗户边窜了进来,直接扑倒了张帅。

我感觉身上一松,连忙一个打挺爬起来,捡起手机,见已经接通了,连忙朝那边道:「张帅死了,就在酒店,他爸也在!快点!

可等我跑出门的时候,差点撞上门口那一桶血,连忙转身避开。

就见那扑倒张帅的,就是一只黑猫。

体态修长矫健,带着猫的慵懒,踩着张帅身上,用爪子一挥,就将张帅脑上的几颗铁钉给拔了出来:「你那些钱,就是帮宋家做事,操控宋宇的尸体,他家里给的吧?」

我不知道谁是宋宇,但也知道,床上那些钱,肯定是张帅爸帮人做不好的事情,搞来的。

这只黑猫就是过来寻仇的吧。

这会电梯响,我连忙转身就往电梯那边跑。

一出去,就碰到浑身湿透的蒋队和那些当地的警察,看情况就要往房间冲。

我想着那情况,还想拦他们,却见旁边半开的安全梯门口,一道黑影一闪,那只黑猫站在门边,瞥了我一眼,露出一个算你好运的眼神,直接就跑了。

蒋队他们留了一个人照看我,其他的居然全部都配了枪,飞快的冲向了我住的那个房间。

看到门口那桶血时,所有人都愣了一下,但进去后,他们立马就出来了。

那只黑猫就来了一下,一闪而过。

我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,想往那边走,却见蒋队急急的朝我走过来:「陈燕呢?」

「她接了个电话,就出来了啊。」我这才想起来,陈燕不见了。

蒋队连忙转身,拨陈燕电话,却发现在安全门后面响。

我当时心里就咯噔了一下,生怕陈燕出事。

蒋队握着枪直接就冲了出去,就见陈燕躺在安全门后的角落里,身上没有伤。

但铃声响,她也没有醒过来。

蒋队用最快的速度确认了一下,似乎松了口气,这才直接伸手扶着陈燕摁着她人中把她弄醒。

我想问蒋队房间里面的情况,蒋队却只是让当地警方和陈燕带我去警局。

张帅爸一直没有出来,我连忙道:「他爸还活着吗?」

蒋队朝我摇了摇头,就让人将我带走了。

我隐约感觉张帅爸妈似乎下了什么决心,要不然不会突然这么狠,杀了张帅,还砍了他的双手的。

到警局后,我将张帅爸带着张帅的尸体来找我的事情,一五一十的说了,包括他想用那只虫子弄死我。

但我没有提那只黑猫的事情,只说我眼看那只控尸虫要落在我脸上,我求生欲爆棚,用力推张帅的脑袋,将他头上的铁钉不小心扯了出来。

我不知道警察信不信,但我经历的就是这些事情。

我在警察局一直呆到第二天下午,只是询问,所以我待遇还算好。

最后还是陈燕带我出去的,说张帅爸妈都死了。

张帅妈死在她们租的那个小柴棚里,就是用那张隔开床和外面的帘子,缠着脖子,一点点勒紧,将自己勒死的。

她死前,手机视频里一直放着我转给她的,那些女儿的视频。

张帅爸昨晚就死在我房间,好像是被张帅扑倒了,发生了心梗。

「他这几年心脏不太好,要放支架,可……」陈燕叹了口气,沉声道:「他们老两口的钱,都被张帅卷走了。他就一直没有做手术,昨晚估计是太激动了吧。」

陈燕还将那些他们给女儿买的衣服鞋子都还给了我,至于那些钱,暂时还没有查到来源,所以不能给我。

就在我拿着东西走的时候,陈燕又问我:「蒋队让我问你一句,昨晚在房间里,真没有其他人进来吗?」

「没有。」我很肯定的摇了摇头。

其实也不算说谎,毕竟是只猫,不是人。

陈燕看了我一会,这才点了点头:「那你现在是打算等过两天,我们将这里的事情办完,和我们一起回去,还是先回老家看你女儿。」

我没想到,真的就能离开,一时太过惊喜,有点转换不过来。

再三和陈燕确定,我可以离开后,这才打算回去看女儿。

至于张帅爸妈买的衣服,我想了想,还是带了回去。

等我到家后,我爸妈和女儿都很开心。

晚上哄女儿睡着后,我爸妈听说张帅一家三口都死了,也都面面相觑。

最后神神秘秘的拉着我,在后院的杂物间里,朝我指着一个泡沫箱。

那个箱子比较大,正面贴着一张快递单,写着我爸的名字。

我瞬间感觉整个人都发着沉,生怕里面是什么不好的东西。

可我爸却轻飘飘的推开泡沫箱的盖子,只见里面全是一扎扎的现金,整整齐齐的码了一泡沫箱,也都打了真空包装。

我爸有点唏嘘道:「可能是娃娃爷爷卖房子的钱,不敢存卡里,又不敢放家里,怕被张帅糟蹋了,所以换成了现金快递过来,给娃娃的吧。」

地级市的房子,哪能卖这么多钱。

而且快递,是不能递现金的。

张帅爸明明在本市,却有人在我上班的地方,送了两次快递,扔了一次东西。

明显他是找了什么人帮忙,或是用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办法。

这一泡沫箱的钱,肯定不是快递过来的,而是跟我那边一样的手法,送过来的。

我想到那只黑猫说的话,知道这些钱,怕是张帅爸用他那些邪术,挣来的吧。

这些钱如果报了警,查不到来源,就会被冻结。

可我确实需要钱,所以我将那泡沫箱又盖上了。

(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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