6-出租车司机的玄幻人生

一个穿着紫色长裙的小姐姐站在路边向我招手,她一坐进车厢,就是一股酒味。
小姐姐穿得清凉,长裙的领口开得很低,从我的视角看过去,几乎能看到一大半的椭圆。
我那时候刚毕业,因为找不到工作,就注册成了网约车司机。
少年心性,看到这种场景,说实话有些把持不住。
那小姐姐似乎很疲惫,瘫在座椅上一动不动。
我发动了车,车厢里环绕着周杰伦的一路向北,我的思绪也跟着一路向北,我感觉载着的不是乘客,而是我的初恋。
虽然那时,我连女生的手都没牵过。
车子开上高架的时候,小姐姐迷迷糊糊地醒了。
我偷瞟了几眼,她的侧颜很美,有点像刘亦菲,我正想着要不要搭话,没想到小姐姐问我:「这是去哪里啊?」
那声音轻柔又带点娇气,撩人心魄。
「根据你的导航地址,我们现在要去 xx 小区。」我说道。
「xx 小区是哪里啊?」她自言自语,「不,我不要去 xx 小区!我要去…月球!我要…下车!」
那小姐姐这么说着,便伸手去开车厢的门。
这动作直接把我吓傻了,幸好我直接将车门锁死了,她没法打开。
我将车速放慢,赶紧把她扯回来:「你干嘛?!别乱动,我们在高架上呢,你这样太危险了!」
那小姐姐醉得不轻,嘴里还在嘟囔着什么「去月球」「我要下车」「我没醉」之类的话。
我头一次看到女人这样,有些不知如何是好,将车开到右边车道,以 60 码低速行驶。
那小姐姐本来在低声自言自语,不知什么时候解开了安全带,一下子向我扑了过来!
我一时不察,被她抱住了脖子,赶紧刹车,手忙脚乱地打开双闪,车子急停,因为惯性,小姐姐几乎全身压在了我的身上。
借着昏黄的路灯,入眼之处全是雪白,羞怯和愤怒直冲头顶,我一时不知该气还是该笑。
未等我做出反应,那个小姐姐倒是先声夺人,直接哭了出来。
「哇~呜呜呜…你这个人好坏,你欺负我!」
我一脸懵逼,赶紧把她扶到座位上,安慰她:「哎呀,你别哭啊,我哪里欺负你了,明明是你刚刚压在我身上。」
我这么一说,她哭得反而更大声。
我顿时头疼不已,平生最怕两件事:一个是没钱,一个就是女人哭。
我这么想着,她忽然张开了胳膊:「抱抱~抱抱我就不哭了!」
这……
这女人怎么会提出这么奇怪的需求?!!
虽说我不是正人君子,但我也不想乘人之危。
就在我犹豫的时候,小姐姐又大声哭了起来:「你不抱我!你不爱我了!哇~!呜呜呜呜……」
我没办法,只能解开安全带,伸出了双手,那小姐姐又扑倒我怀里。
夏天的晚上,空调的风很清凉,我们衣服穿得都很少。
她扑倒在我怀里,头发上的香味很好闻,我感受着胸口的柔软,顿时有些心猿意马,身体某个地方不受控制地激动起来。
车厢里的音乐正好切换到《可爱女人》,气氛有些旖旎。
我觉得有些不舒服,动了动身子,小姐姐忽然抬起头,朦胧又迷离的眸子看着我,看得我有些不自在,忽然,她笑道:「哈哈,你的脸红了!」
这么一说,我确实觉得脸在发烫。
她说完这句话,直接瘫在我的怀里,一动不动,竟直接睡着了。
大学的时候我也经常出去喝酒,知道醉酒后的人,往往睡得比死猪还死。
我将她搬到副驾驶,给她系好安全带,便重新发动了车子。
回想着刚刚的事情,我有点浮想联翩,不知不觉就开到了她定位的小区。
我轻声叫了她几声,叫不醒她。
好不容易把她叫醒,迷迷糊糊之间,她也不说她住在哪里,只是说着些奇怪的梦话。
我心想不好,我总不能把她丢在大马路上吧。
我想起她上车后,随手将一个手提包扔在了车厢里,没准里面会有她亲戚朋友的联系方式。
我在车座下找到那个手提包,打开那个包,我愣住了——两捆新鲜的红色人民币,塞满了那个手提包。
我估算了一下,大概有两万块的样子。
这小姐姐不仅长得漂亮,还是个富婆。
看她这打扮和半夜出行的生活方式,我忍不住将她和某种不可说的职业联系在一起。
她的手机被锁住了打不开,我也翻到了一张身份证,身份证上,她的名字叫:王小红。
非常土气的名字。
我将车停在路边停了十分钟,小姐姐睡得很香,打起了呼噜。
我当时想过把那笔钱拿走,然后把她扔下车。
那人民币真的好新,隔着包我都能闻到那特有的香味。
彼时我的房租就要两千,每个月开车赚到的钱不到五千,两万顶我大半年的收入。
但我还是忍住了。
不义之财,实在是很难过得了自己的心里那关。
可那个小姐姐怎么办呢?
等她酒醒?不行,那我得等到天亮。
带去酒店?不好,想想就觉得尴尬。
不如,带回家?
这个想法一浮上心头,便再也扼杀不住。
我再次给车打了火,载着她往我家开去。
我住的小区离这边不远,但隔着一条断头路,开车需要十来分钟。
我住三楼,我本想扶着她去楼上,但喝醉酒的人真他娘的重,我只能背着她上楼。
她趴在我的背上,我双手握着她的大腿,背后的柔软和手上的肌肤之亲,分分钟都在挑战我的极限。
我平时也会健身,但那几步路,仍让我走得劳累不已。
我住的房子很小,一室一厅,好在有独立卫生间,和一个简单的厨房。
我把她扔在我的床上,便再也不想管她。
累得不行的我,去洗手间洗了个澡,也冲掉了自己的胡思乱想。
一夜过去。
第二天早上,我从沙发上醒来,睁开眼睛,隐隐约约看到茶几上放着红色的钞票。
我揉了揉眼,定睛一看,没错,是两沓厚厚的红色人民币!
我顿时想起昨晚那个奇怪的小姐姐,我走进卧室,推开门一看。
房间里空空如也,人去楼空。
只有空气里淡淡的香气,和茶几上那两沓人民币,才能证明,我昨晚经历的不是梦。
我仔细地将那两沓钱数了一遍,总共有 192 张。
那个小姐姐既然将钱留给了我,不出意外,应该是送给我了。
可无功不受禄,在看此文的各位,要是你平白无故收到这 19200 块钱,你敢直接要吗?
我不敢。
当然还有一个原因,我那时候单身,对钱没啥概念。
每月挣着几千块钱,过得还挺逍遥自在,乐在其中。
那天之后,日子仍是按部就班地过着。
我把钱放进了汽车的储物空间里,我常常会在深夜将车开到遇到那位小姐姐的地方,在那里抽一根烟,听一首歌,然后驱车到她当时定位的小区。
说不清那是怎样一种思绪,我想见她,至于见到了要说什么,见到了会发生什么,我却从未想过。
那天一如往常,我将车开到了老地方,马上跳出了一个订单。
我一根烟还没抽完,就有人敲了敲车窗,拉开了车门。
那人一身黑色长裙,我瞄了一眼,她戴着一副墨镜,但我非常确定,那就是她!
我努力平复着心情,故作淡定地说道:「这么巧啊,又遇到你了。」
她似乎不太记得我,语气略有冷漠:「我认识你吗?」
我发动了车子,笑道:「你忘记了,那天你喝醉了,当时打了我的车,然后……」
她摘下眼镜,红唇妖艳,似乎也很惊讶,道:「哦,原来是你!」
我嘿嘿一笑:「可不就是我嘛。」
她这次的气质跟上次完全不同,有点冷冷的,不太好接触的样子,远远没有喝醉了可爱。
车子开上了高架,她一句话都没再说。
尴尬的气氛弥漫在车厢里,我将音乐打开,车厢里开始环绕着周杰伦的歌,还是那首《一路向北》。
「你喜欢周杰伦啊?」她忽然冷不丁地问我。
「对啊,不知道现在流行什么歌,听的还是十几年前的歌,你也喜欢?」
「学生时代常听,现在听得少了。」
「老歌嘛,都是越老越香,你这是,刚下班?」
「差不多吧。」
「啊,对了!你帮我把你前面的储物空间打开,里面有你的东西。」
「我的东西?」她在里面摸了一下,拿出那两沓人民币。
「这是,我那天留给你的……?」
「没错,无功不受禄,再说了,你在我那住一晚,不用……这么多…钱。」
我边说边偷偷瞄她,想看看她什么反应。
她「噗嗤」一声笑了出来:「像你这么实诚的人,倒是不多见呵。」
「倒也没有,你要是给我个三五万,我还真要了。」
我这话一说,她又笑了:「看来还是我给的不够多?」
「对喽!」
我们的话匣子终于打开,我们聊着周杰伦,聊着一些有的没的,一路向北,离开无人的大街,我将车子开到了她的目的地。
我知道她要下车,心情变得有点低落,不过我还是故作镇定道:「到啦,是这里吧。」
她也重复道:「是这里没错。」
「你住在这个小区?」我问她。
她没有回我,上一刻还满面笑容的她,又变得有些冷漠。
「这钱,你真不要?」她把两沓钱在我面前挥舞。
「真不要,你留着自己用吧。」
「那,你没什么其他的要跟我说了吗?」她问我。
「还真有!」
「什么?」
「那个,加个微信吧,下次你要顺风车直接微信联系我,我给你打折。」
其实这不是我想说的话,但不知为何话到嘴边,我说出来的是这些。
「好,回头一定支持你的生意,你扫我吧。」
她把手机递到我跟前,我扫了一下她的微信,她的微信昵称是「糖果」。
「那我们回见。」她拉开了车门,下了车。
「回见!」我提高声音,说了一句。
我看着她进了小区,内心有些怅然若失,总觉得自己刚刚应该说点什么,但那时对于感情我真的没啥经验,怂得像一只狗。
我点燃了一根烟,音箱里播放着《对不起》,好像就是我的心情。
「算了,来日方长。」我这么安慰自己。
我将烟头扔出窗外,正要离开,突然我看到一个人影跑出了小区,那是她!她跑向我,离我越来越近,越来越近。
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她径直走到车的另一边,拉开了车门,坐进了副驾驶,一气呵成,流畅无比。
「带我去你家吧,行吗?」
我转头看着她,昏黄的路灯下,她的大眼睛炯炯有神,分外认真。
可我好像看到她的眼角似有泪痕。
我一脚油门踩了下去,老旧的桑塔纳「呼」地一声,往前方开去。
我也不问她为什么要去我家,她也不问我愿不愿意。
我们好像产生了一种奇怪的联结,有着莫名的默契。
我将车子开回小区,一开门,我们便抱在一起,放肆地亲吻着彼此。
嘴唇,脖子,耳垂……她身上的味道让我着迷,连带着她的呼吸,都让我的细胞震颤。
也不知道我们是怎么走进房间里的,我只觉得脑袋里在不停地放电,电得我迷迷糊糊,昏昏沉沉。
…………

那天之后,她便时常来我这里,我也给她配了一把家里的钥匙。
她都是晚上来,十点以后,有时候甚至要过十二点。
偶尔我会去老地方接她,但一般都是她自己打车来。
我们虽在一起,但她从未说过要做我女朋友。
对于她的职业,她的家庭情况,她从未告诉我,我倒是对她和盘托出了我的一切,这让我的自尊心很是受挫,我感觉自己就是一个工具,她需要的时候便来取,不需要便扔在一旁。
人总是贪婪的,这样的日子大概持续了一个月,我终于受不了。
我从小是留守儿童,大概是因为这样,我对稳定的亲密关系异常渴望,我的想法也比较传统,我不喜欢一直和她这样不清不楚。
那天晚上,我买了一束花和一根项链,项链花了我五千多。
我想正式地跟她表白,邀请她成为我的女朋友。
我早早给她发了微信,让她晚上一定记得去我家等我。
本来那天我不打算再载客,但收工前还是接到了一个顺风车的订单。
那个订单,正是她住的小区。
这样也好,如果她在家,我就顺路把她接过去。
上车的是一个大叔,他拎着一个破旧的黑色包,戴着一顶褐色的帽子。
那包很大,看起来也挺重的,我让大叔把包放进后备箱,大叔没有答应。
他紧紧地抱着包,坐在副驾驶上,我在心里默默地吐槽。
想到即将到来的表白,我的心情有点激动,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大叔说着话,大叔看起来心不在焉,对我爱理不理。
车子开上高架,下起了大雨,我很小心地开着车,没曾想右侧一辆车打滑,朝我撞了过来,我来不及反应,凭着本能踩下了刹车,方向盘打满。
等到车子停下,我的车已经垂直于路面,还好,我躲过了事故,那辆车撞上了护栏。
突如其来的车祸,把我搞蒙了,我转过头,想看看那位大叔的情况。
没曾想这一看,我直接从懵逼的状态变成了惊恐。
一把沾着红色液体的西瓜刀,混合着好多好多捆人民币,从他那破旧的黑色包里,掉了出来。
我自认为自己定力不错,那一刻,还是直接吓得腿软。
这大叔,不会是谋财害命,然后畏罪潜逃了吧?!
在雨声和嘈杂的鸣笛声里,大叔淡定地将钱一点一点地装进包里,然后握住了西瓜刀,轻笑了一声:「别慌,兄弟,这刀不是为你准备的。」
我心想,你说不慌就不慌啊,这车上就俩人,你要是一刀把我剁了,我找谁去。
「不慌,不慌。」我假装应和着。
我试图平复心情,心想自己千万不能轻举妄动,前方的车祸影响了交通,我将车子慢慢转正,雨开始变小,我跟着车流缓缓前行。
我只想赶紧将大叔带到目的地,然后报警,没想到大叔冷不丁地又冒出一句:「我这刀,刚刚砍死了那个小贱人。」
大叔语气平淡,却差点让我刹车失误,我暗暗告诉自己,他一定是在开玩笑,或者是喝多了。
我拿起储物格里的香烟,颤抖着递到了自己的嘴边。
「给我一根?」大叔道。
「好,好,给您。」我将香烟递给大叔,他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,点燃了香烟。
我看他右手一直握着那把西瓜刀,心下有点忐忑,大叔忽然靠近我,我忍不住侧了个身,车子也跟着晃动了一下。
「害,兄弟你怕啥,给你点烟。」
「哦哦…谢谢。」大叔点燃了我嘴上的香烟,尼古丁灌入肺里,让我镇静了不少。
「大哥,你能把那刀……放下吗?」我这么问道。
「哦,可以!当然可以!我这忘记了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。」
大叔这么说着,果真将西瓜刀塞回了包里。
我想起大叔刚说,他用刀杀了人,还是有些不信,便试探着问:「大哥,你真的,杀了嫂子?「
「当然是真的,那个婊子,我早就想给她来一刀了!」
他一边说着一边手舞足蹈,好像特别的兴奋。
我赶紧安抚他:「大哥,消消气消消气,那,嫂子死了吗?」
「那我就不知道了,我跟你说,她当时想跟我抢钱,手劲还挺大,我就照着她的胸口,来了这么一刀,那口子我估计得有这么大,估计人是没了。」大叔一边说着,一边还跟我比划。
当时也不知为何,他描述得虽然可怖,但直觉告诉我,那个女人可能没死。
「您是,为什么要杀嫂子。」
我这句话,好像触动了他,大叔吐出一口烟圈,开始跟我吐槽他口中的女人,
那女人常常不归家,而且穿得特别露,招蜂引蝶,又因为年轻貌美,有不少小白脸喜欢,女人在外面有个姘头。
那大哥的年级,我估摸着有 40 岁左右,但从他的话里来看,那个女人,似乎比他年轻许多。
我忍不住问他:「大哥,听你这么一说,嫂子好像比你年轻啊。」
「是,估计跟你差不多大。」
「这样。」
「年轻又怎样,还不是跟了我!」
我们聊着聊着,他的心情似乎平静下来,我问他:「大哥,你这带着西瓜刀,还有这么多钱,是打算去哪里?」
「去她那个姘头的小区,把她的姘头也宰了,然后远走高飞。」
我看他心情也平复了,也冷静了不少,赶紧说道:「大哥,你这么晚去找人家,还带着这么一大笔钱,我估计,人家都不会给你开门!」
我这么一说,大叔愣了一下,好像觉得我说的有道理,他又低头想了一会,说道:「算了算了,CTMD,只能放过那个小畜生了,你送我去火车站,我回老家。」
「送你去火车站没问题,但你这西瓜刀,上不了火车啊!」
「那你直接送我回老家,路费我全包了!」
大叔这话一出口,似乎觉得自己说得特别有道理,又从包里拿出几沓钱,放在车子前方。
「这是 5 万,只要你送我回去,全给你了!」
「这……」
「再加 3 万!」
看到那些钱,我确实有些心动,我有些为难地说道:「大哥,送你回家可以,但是我今晚要跟女朋友吃饭,我得打个电话跟她报备一下。」
「害,这是小问题,你打吧,这么多钱,够你给她买一个大钻戒了!」
我嘿嘿笑着,感谢大叔的慷慨,拨通了电话。
电话那头的女声传来,我说道:「亲爱的,今晚不回来了,我送个大单,马上要出省的那种。」
「行了行了,我知道了,不用担心,回来给你买大钻戒!」
然后我便挂了电话,将车开去了高速路口。
我不确定我的电话是否有效果,只希望对方能知晓我的意思。

车子一路狂奔,似乎因为要回家,大叔心情好了不少,我跟他唠着家常,他也对我放松了警惕。
车子接近了收费站,我将车子放缓速度,收费员用甜美的声音道:「晚上好,请领走您通行卡。」
我伸出手,想要去拿她递过来的卡片,没想到收费员一不小心,卡片掉在了地上。
我看着旁边快睡着的大叔,轻轻地说道:「大哥,我下车捡一下过路卡。」
大叔迷迷糊糊地「嗯」了一声。
我解开安全带,打开车门,心脏砰砰地跳个不停。
我将车门轻轻关上,四名警察叔叔从收费站旁边跳出来,用手枪对准了车里的大叔。
「不许动,警察!」
我站在车旁,呼吸着车窗外面的新鲜空气,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。
大叔似乎才反应过来,不过他竟没有过多的情绪,好像早就想到了这个结果,乖乖举着手下了车,被戴上了手铐。
我跟警察叔叔说可能有个女的被他刺伤了,不知道是不是死了,让他们去看看。
警察叔叔又随口问了我一些细节,我很快地将事情原委告诉了他们。
本来我需要连夜去做笔录,但我说我要回家,有特别重要的事要做,明天再去警察局。
好心的警察叔叔答应了我的要求,说明天会给我打电话。

这一段小插曲结束了,但我的心情并未平复,我开着车往家里赶,一路飞驰。
经历了一番生死时刻,我感觉我特别想看到她,跟她分享今晚的见闻,然后诉说我深深的爱意。
车子开进了小区,我拿着鲜花和项链,打开了房门。
想象中的佳人并没有出现,房间里黑漆漆的,我拉开了灯,客厅冰冷又空荡,没有人。
卧室没人来过,洗手间也一样。
她晚上,没有来我家。

我给她打了个电话,电话响了 5、6 声,有人接了,未及我问她发生了什么,那边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:「你找谁?」

我一时不知如何作答,缓了缓道:「我找…王小红。」

「你是他什么人?」那男声问我。

「男…男朋友。」

「她现在在 xx 医院 ICU,你赶紧过来吧。」

那边说完这么一句话就挂了,我还一时没反应过来,ICU?她进了医院?

我赶紧又下楼发动了汽车,风急火燎地往医院开去,这一晚上发生了太多事,我感觉我的大脑已经有些疲惫。

我很担心她的安危,车速开得飞快,等我到 ICU 病房门口的时候,我找到一个女护士,问她王小红在哪里。

护士指了指紧闭的手术室,告诉我:「右胸被刀刃刺破,失血过多,具体什么情况,等医生出来了跟你说,你先去交费吧。」

我谢了谢护士,转身去窗口交费,护士又叫住我,递给我一个手机:「对了,这是她的手机,你先拿着。」 

手术续持续了很久,我躺在 ICU 外面的长椅上睡了一宿。

第二天上午,医生终于出来,告诉我病人已经转危为安,但仍需要在 ICU 进行观察。

我急匆匆地走进病房,她安静地躺在病床上,穿着白色病服,脸色苍白,看起来极为虚弱。

我问医生她大概什么时候能醒,医生说他也不知道,每个人情况不同。

中午的时候,来了几个警察,打头的正是我昨天晚上遇到的那位,那位警官姓方,跟我同姓。

他看到我站在王小红病床跟前,也有些意外,问我:「王小红是你们什么人?」

我答:「我女朋友。」

「女朋友?你确定她是你女朋友?」

「我…确定。」

警官轻笑了一声,拿出一张照片问我:「这个人,你见过吧。」

我看着照片上大叔的样子,答道:「当然,昨天晚上坐我车的人。」

警官又道:「没错,这个男的叫王保国,是王小红的丈夫。」

「丈夫?」我惊了,「她从没跟我说她结过婚啊。」

「那就是你们的事情了,具体情况我们还在调查,但是这个王保国,吸毒贩毒,来头可是不小,以王小红跟他的关系,我估计,她也有参与。」

一个又一个惊雷,在我脑海里炸开。

丈夫?吸毒?贩毒?

我想着病床上的她,记忆里单纯可爱的她,难以相信方警官的话。

「正好,昨天跟今天两件事一起,跟我们回警察局吧,做个笔录。」

我只能答应,跟着方警官往医院外边走去。

忽然,她的手机响了,我下意识地按了接听按钮,那边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。

我问道:「你找谁?」

对方道:「我找王小红,你是谁?」

我道:「她在医院 ICU,你是他什么人?」

「ICU?她怎么了,我是她男朋友,她在哪个医院?」 男朋友?怎么凭空又多出一个男朋友?!我对这些意外已经有些麻木了。「xx 医院,你来吧。」

我挂了电话,方警官问我是谁打的电话,我说是王小红的另一个「男朋友」。

方警官努力憋着笑道:「有意思,又来一个,那我们等等他,等他来了,一起去警察局做笔录。」

末了,他让同事收走了王小红的手机,说是要保管证物。

那哥们比我还惨,什么都不知道,兴冲冲地赶到医院,刚到 ICU 门口,就跟着我们上了警车。

上车时,他还特地握了握我的手,感谢我告诉他他女朋友的信息。

笔录做了两个多小时,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了警方。

我这边快结束的时候,方警官拿着文件走进来,说了几个名字,又拿着一堆陌生人的照片,问我是否认识他们。

我看着照片上陌生的人像,摇头表示一个都不认识。

方警官笑道:「你竟然都不认识,这些人都跟你一样,是王小红的男朋友。」

「真的假的?」我一脸懵逼。

「我骗你干啥,有三个都是打电话过来自投罗网的,还有两个是我们排查找到的。」

「得,既然你不认识,那我去问问另外那哥们。」

我拦住了方警官,问他:「昨天晚上,王保国为什么要刺伤王小红?」

方警官道:「告诉你也无妨,王保国说,是因为王小红偷了他许多钱,要拿着他的钱跟男人跑路,两人争吵了起来,后来一不小心就……」

方警官说完这些就走了,我被他的同事带去吃了个午饭。

吃完午饭,我正打算回家。

方警官又找到我,跟我说:「我们跟你一起回家,查看一下是不是能搜集到一些新的证据。」

我便带着他们到了家里。

我跟方警官在门口抽着烟,扯了些有的没的。

我本以为,我家那小地方,分分钟就能搜查完,没想到搜了十来分钟,他们还没结束。

房顶、地板、马桶…搜得非常仔细。

大概是因为我昨晚英勇将王保国送进了局子,方警他比较相信我。当然,也可能是因为他们调查过我的情况,知道我跟吸毒什么的没有关系。

我胡思乱想着,忽然房间里的警察探出头喊道:「队长,这边有发现!」

我们走进卧室,床垫已被掀开,在床下面,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好多好多好多好多沓钱,铺满了我的大床!

我从没见过那么多钱,更没想到,我竟然每天晚上都躺在这么多钱上面。

方警官将烟扔在地上,低声说了句脏话,对着队员道:「打电话,找人来清点搬走!」

大家纷纷打着电话,我看着眼前的人民币,还在一阵一阵发愣。

方警官忽然问我:「方海,这么多钱,不会是你搬进来的吧?」

我吓了一跳:「怎么可能,方警官你说笑了,我头一次见这么多钱。」

他递给我一支烟:「我估计也不是,你小子没这么大胆子。」

我嘿嘿笑着:「警官,这么多钱,不会都是王小红的吧。」

「这些钱来路不明,天知道是谁的,不管怎样,肯定跟王小红脱不开干系。」

「那,我后面还能见到王小红吗?」

「在医院只怕不行,等着吧,等到事情查清楚了,我会通知你的。」

我只能同意。

不久便来了许多警察,将那一堆钱搬走了,方警官跟我打了个招呼,也跟着他们离开。

我看着空荡荡的房间,怔怔发愣。

时间又过去半个月,方警官打电话告诉我,事情查得差不多了,让我再去一次警察局。

从他的口中,我第一次清清楚楚地知道了事情的原委:

王小红,女,21 岁。

王保国,男,43 岁。

夫妻关系,南方某边境城市的人,同村,同姓。

早些年,王保国在社会上混了几年年,混得不错,后来回老家探亲,遇到吸毒的王小红母亲,她母亲将 10 岁的王小红「卖」给了王保国,王保国给了她母亲 5000 块钱和一些冰。

10 岁开始,王小红便跟着王保国到处辗转,王小红越长越大,越长越漂亮,王保国看中了王小红的「能力」,开始逼着她一起贩毒吸毒。

贩毒不易,最重要的是「骡子」,以前大家都是通过网络招募、熟人介绍,招募来的「骡子」都是贫困地区,学历不高的年轻人。

但这些人非常碍眼,很容易被警方发现,最好的对象,其实是城市里的人,他们普通、平凡,扔到人群里都不会泛起一点水花,于是,王保国便让王小红主动勾搭男人,用他们来帮忙贩毒。

有人是酒店领班、有人是 KTV 服务员、有人是……网约车司机。

一般的套路是,找个机会认识对方,然后制造偶遇,激情萌发,再给对方一大笔钱,钱色之下,男人通常都会就范。

为了打消对方的罪恶感,也不会告诉他做的是贩毒的工作,只说是帮忙运点东西。

这个计划本来是王保国自己定的,后来王小红接触的男人越来越多,他醋意大起,王小红也不想再受他控制,有逃离的打算。

贩毒的人一般只用现金,不能转账,利用身份的方便,王小红将巨额的财富存在了他的诸多「男朋友」家里。

我很不幸,也成了其中的一员。

末了,方警官偷偷告诉我,我家藏的钱,是最多的。

我问他能不能再见见王小红,他说王小红目前还没康复,康复之后,我可以申请探监。

那之后又过了几个月,王小红康复了, 我申请了好几次探监,都说她不愿意见我。

一年之后,事情逐渐平息,相关细节也被新闻曝了出来。

我再次申请探监,她终于同意了。

说来讽刺,原以为那天就可以跟她表白,没想到再见之时,两个人的差距已然如此巨大。

她穿着灰色的衣服,坐在玻璃窗的对面,我看她黑了不少,但依然好看。

我拿起电话,轻声问了句:「你,还好吗?」

她没有回答,长久之后,只是淡淡地「嗯」了一声。

后面我自说自话地讲了许多事,讲了那天是多么巧合,我竟遇到了王保国,还意外救了她一命;讲了我知道她有很多「男朋友」时自己是多么懵逼;讲了我床底下竟然有那么多钱,我是多么的…愚蠢。

她只是听着,偶尔露出笑容,让我知道她的确在听。

墙上的指针一分一秒流逝,我问她:「王小红,我真的只是你那许多男朋友里的『之一』吗?」

听到我这么问,她好像有些惊讶,只是看着我,不悲不喜,也没有什么表情,远处传来管理员「时间到了」的声音,电话那头她略带沙哑地回复我:「是。」

我好像得到了自己要的答案,放下了电话。

她转身离开,我有话,再也说不出来。

我开着车回家,车子开在高架上,我将音乐切换到周杰伦的《一路向北》,我想象着自己又成了藤原拓海,只是这次,我是那个边开车边流泪的藤原拓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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